苍山巍峨,薄雾缈缈,一眼望去犹葱郁的树木如碧绿色的海浪,绵延数千公里。在群山万壑之中,一座挺拔山峰,直插云霄,犹如擎天之柱,分隔天与地,此乃无相山也。
奎星门立于山巅之上,有傲视群雄之妙,百年来以占卜之术闻名于世,又间于宋、卫两国之间,十分受两国百姓之景仰,时常有富贵人家,官宦人士登山卜卦,其灵验程度之高,仅有千分之一的出入。
古枫树下,微风微荡,一片叶子在空中旋转几圈,落在了一个棋盘之上,只见一个干枯如脱水木柴一般的手掌神过来,将叶子捡开。
顺着手臂往上,是一张清癯的面容,三千白发如腊月霜雪往后倒垂,在风中轻轻飘荡。白眉之下,眼珠子略微淡黄,犹如浑水一般,脸上肌肉松弛,沟壑纵横。此人乃奎星门掌门,天机老人。
棋盘另一边,跪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身披墨青色衣裳,头发紧束,露出光滑的额头。他双目炯然有神,眉宇间透露着高雅之气。此时一手举起白棋,陷入沉思,好几次想要下手,却又很快缩了回来。
老人望见其如此苦思的模样,轻轻一笑,道:“下棋犹如治理天下,一步错则满盘皆输,万万急不得。这世界上的难题是源源不断的,即便你此刻想出破解之法,很快又会有新的难题出现,所以这下棋的最高境界,应当步步为营,事先预知未来。”
纵观此时的棋局,右下角燃起的战火尤为旺盛,厮杀极惨烈。天机老人所落黑子,步步紧逼,又镇又压,将白字围困于群山万壑之中也,几乎无路可走。
良久之后,一直沉思的慕容星终于想到妙招,白棋一落,却化作涓涓细流,悄悄地在黑缝中流淌,往黑棋的左上角渗透。
好不容易开辟一条退路,很快又被天机老人所围困,几步下来,白棋几乎陷入死局,周围黑丫丫一片,犹如乌云密布的黑夜一般。慕容星手捏一枚白子,雕塑一般静止,可谓一子重千斤啊。
慕容星一时无法可破,只好放下棋子,直摇头叹息:“师尊有当代棋圣之称,棋艺比弟子高明得多了。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去破解,仍旧无法赢得半子。”
“非也,非也”老人抿嘴一笑,眼眸中流露出赞誉之光,“你还年轻,火候自然差一些,但你能与我下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慕容星轻笑着,尤显谦卑。老人思忖一下,又发奇想,那只枯黄如木的手掌从棋盘上方抹过,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星儿,你一向善于分析,就目前棋盘形势,你有何感想?”
“弟子愚钝,眼中所见的,已然是死局。”慕容星虽天生聪颖,却也知道在长者面前要谦逊的道理,所以很是恭谨。
“好吧,那棋势暂且不论。你也难得回来一趟,我们不妨就说一说当今大宋朝的局势,”老人脸上掠过一抹微笑,接着说下去,“当年宋国大败东齐与南楚,又灭鲁国吞其国土,国力大盛,周围诸国不敢轻易与之为敌,更不敢冒犯边境。然而,世事风云多变,和平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北燕与契丹人联合,在北境虎视眈眈,对当年之仇怀恨在心的东齐与南楚也不会甘心,现在的大宋已经不再是几十年前那个高高在上国家了。”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慕容星点点头,道:“依弟子所见,宋国虽然国力仍在,但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在内太子病弱,恐命不久矣,虽然皇帝膝下皇子众多,但除了寿王之外并无其他适合的人选。在外,北燕实力发展迅猛,又与契丹族联盟,向着边境施压。唯一的好消息是齐国军阀功高盖主,朝局混乱,十年之内必定不会有所动作。”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人贪戾,一国作乱。”老人抚须长叹,脸色微凝,“眼下朝局动荡,寿王为夺得太子之位不择手段,弄得朝局动荡不安。一但太子薨逝,东宫易主,北燕必定南下,单凭漠北军是无法守住的”
慕容星渐显忧虑,道:“到时大宋国土分裂,受罪的岂不是黎民百姓?”
“没错,到时将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烈场景。”老人目光悲怆,“你师弟一直事从寿王,其野心勃勃,势必夺得太子之位;而你不涉朝政,他一心只求占卜之道,布施仁爱。为师本不该干涉你,但如今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你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你的才华在你师弟之上,若一心求成大业,必将名扬天下,光耀师门。”
慕容星稍加思索,道:“师父你也知晓,我向来只求安稳,不求宏图大业。而师弟心怀雄心壮志,长年跟随寿王,心性比我坚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唉!”老人又长叹了一口气,“为师很希望你能够尽展才华,扶大厦于将倾。”
“弟子无能,恐要让师父失望了。”慕容星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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