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王道:“陈太尉辛劳奔波真是辛苦了。”
那女子道:“谢王爷夸奖,家父常说为官者有劳可辛方不愧于天恩,纵是辛苦些亦甘之若饴。”
“陈太尉躬身亲为,对子女亦教导有方,陈小姐很是懂事。”
陈歌瑗又行了礼低头道:“公主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本宫听闻你舞姿卓然,今日可能劳烦你即兴作一支舞?”
“公主严重了,能在王爷公主面前献舞是臣女三生有幸,只是臣女舞姿拙劣,公主千万不要笑话。”
徐徐自席间行至台上。远见着这位陈小姐走路莲足慢抬,玉步轻挪,楚楚娉婷,款款生姿。身量轻柔恰似软柳游水上,背脊坚韧又似樯杆行逆流,单是这几步下来就叫人难转目光。渐行至台下,离展颜近了展颜更是看得仔细,见她上台阶时竟不见高低起伏之态如同飞上去一般。
陈歌瑗又对着肃宁王、公主和九皇子方向分别行了礼道:“臣女献丑了。”
半晌不见九皇子举萧,陈歌瑗轻笑忽的挥衣袖扭身抬腿做了起势,气势十足,裙袂翩跹,随即轻跳而上踮脚而下,触地时顺势打起了圈儿,几招儿下来竟有鹰博长空鸿雁振翅之形。
紧凑数圈转来草青的衣裙广袖翩然飞扬,这时又陡然停下。臂若绵柳折绕翻转,指若竹节般崩挺坚实。出手时缠绵宛转丝丝雅韵说不尽,旋身时轻巧灵活滴滴柔情道不完。
几声若有若无的箫声响起,接着乐声渐起,台上陈歌瑗却未迎合箫声,时而抬首望月时而敛头自惜,不多时箫声却反倒似追逐佳人身姿一般,一时众人皆是看入了神。
舞停曲终,众人皆喜悦开怀赞叹不已。陈歌瑗行了礼走下台来,亦踩着翩跹的步子回了席上。
二公主笑对九皇子道:“成日里听你道无人可和的来你的箫,今儿也算遇了高人罢,但看你日后还轻狂不轻狂。”
九皇子不语,陈歌瑗屈身道:“公主盛赞臣女实不敢当,方才不过雕虫小技博大家一笑助兴罢了,实不敢不登大雅之堂。”
“歌瑗小姐未免太谦逊了些,七弟,歌瑗舞姿惊人,合该有些恩裳才是。”
肃宁王道:“这是自然了,赐陈小姐金线银丝织锦百花齐放广袖流仙裙,珍珠一斛,白银一盘。”言罢便有人去取了。在座闻之唏嘘不已。这赏赐委实算不得丰厚展颜不明就里问展铭:“他们惊讶什么?”
钱莫休又凑上来道:“啧啧啧,这真是下大手笔了。展小姐可知那仙裙,当真是对得上这名儿的。”
展颜撇撇嘴:“金线银丝织的,倒也金贵。”
“哈哈哈哈哈哈,展小姐以为这金线银丝竟是金银丝儿?”
“难不成还是别的?”
展铭道:“说你见识短还不认,金线银丝是冰蚕丝。据说这种蚕公的吐金丝儿,母的吐银丝儿,故而织出的东西叫金线银丝。”
钱莫休见展铭抢了话去忙道:“闵疆虬谷的冰蚕只食百年桑树顶尖儿上的嫩叶,因而吐出的丝细滑轻柔,灵动缥缈,轻似风冰似水,却又坚韧非常刀切不断。百年桑树难得,其顶尖儿叶子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冰蚕丝一年可得不过寥寥,寻常人家更是见也见不到的。达官显赫王孙贵胄能得些做条帕子亦要费不少功夫,若是哪位夫人小姐得了帕子可叫人羡慕上好久了。”
说至此,展铭也听得有趣儿,钱莫休越发得意:“皇宫里头宝物包罗天下,这金线银丝儿却亦是屈指可数。当今皇帝有一件衣裳是以此做的,早年间有位贵妃也有一身,是太祖黄帝为讨贵妃欢心费了几年的功夫花重金得的,数十名染匠跟当地人学如何去染布,百来位绣娘跟着那里的妇女学着如何在其上刺绣,如此下来又是几年功夫,做好竟花了近十年的功夫。”
展颜闻之亦是感叹不已:“便是这条广袖流仙裙?”
钱莫休点点头。
下人已捧了珍珠和银两来,两个丫鬟抬了一条长的托盘来,上头用湖蓝的绸布遮了。想着这便是了,展颜伸长了头望着,展铭和钱莫休亦是看的仔细。
陈歌瑗起身行至中央,行礼谢过,有丫鬟随之上前捧了银子珍珠,又接过托盘,仍是两人一起抬了下去,竟未打开那仙裙。
三人失望不已,席间亦有不少只盼能得而观之的,此时不免面露遗憾之色。
许是见陈家小姐得了赏又颇受赞誉,一时诸家公子小姐皆献礼庆贺,有吟诗的,诗云王爷风神俊茂为国为民,功绩累累谦虚和逊;有作画的,梅兰竹菊君子之风,骏马急驰威风凛凛。有奏琴的,有唱曲儿的,皆是选了吉祥如意的曲子唱去。有绣了多日惟妙惟肖的猛虎出山屏风,有精雕细琢斑斑泪竹玉件。那玉件竟有二三米之高,与一般竹子不相上下,通身翠绿,真如竹子一般的颜色。也不知工匠们雕了多少日,竹节分明,枝干笔挺,叶子姿态各不相同,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展颜看的津津有味,又不免感慨这些人儿真是劳心费力,寿礼还要分两道儿送,纵是再好又怎的,最后不是成了人家王爷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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