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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出了澤军府,贴身护卫赵昌赶马车过来,周瑜上了马车,兵甲开道,逶迤而行,街道行人纷纷避让。

周瑜在车内眉目紧缩,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勾着头,一只手揉着眉角想散开愁思。

最近总有喘不过气各方压力袭来,国事家事堵在心口,令他夙夜忧叹,辗转难侧。

吴候因各方面压力,折中选他来做大将军,程公居然一气之下回家养病了,心中不满已是不言而喻。

程公在军中是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黄盖、周泰、陈武这一干势力对他马首是瞻,并不怎么服从自己调遣,军心不齐,军务怠慢,本来应该将心思放在军机大事上,不想吴候突发奇想,要效仿招贤馆,举办武魁来选义士。

先不论会让别有用心之人得可趁之机,这以武功来论才干高低确实让他几分难堪,军中都知他武艺不精,父亲从小教他读书为重,反耽误了习武。虽后来强加练习,但错过了儿时习武佳机,自己骨头硬了,苦练也无多大长进,反落了浑身酸痛的毛病。

可能自己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材料,周瑜气馁的想。

他本是个文将,靠兵法谋略制敌,也是个书生,有闲情雅致消遣。

可自从烟花之地传出一句“琴有误,周郎顾”算是彻底败坏了他的名声,让世人误以为他是流连风花雪月之地,不务正业的将军。

以往与孙策并肩作战,奔驰沙场;挥斥方遒,击溃山贼;历经艰险,开辟疆土的功勋全被无视。

别人这么想也就罢了,可吴候,他忠心耿耿,一手护持的少主也这般看他,吴候执着办武魁大赛,选拔武士,实质目的是想培养自己心腹,这是侧面对周瑜掌权的不信任,让他尤为心寒。

也许吴候已经忘了,八年前,孙策将军撒手人寰,内臣通敌,外臣谋反,东吴政局土崩瓦解之际,是谁义无反顾率领众将杀敌镇压,平乱反叛。山贼频频作乱,是谁亲自披甲几番上阵,落个半条性命回来只为保住孙氏一方疆土。是谁抛家弃子,年如一日的在鄱阳湖上,风吹雨淋训练水兵,只为守住长江天堑,让曹、刘两家都不敢小觑东吴。

时间过得太快了,吴候不再是八年前那个惶恐不安,少年懵懂,何事都依仗他来决断的少年,他成了真正的少主,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甚至觉得自己对他不是辅佐,而是一种障碍。

周瑜并不怪吴候,食君之禄,解君之忧,也许自己是该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安心回到鄱阳湖上,为东吴打造出最精炼的水军,就算是死,黄泉之下也无愧伯符对他的托付。

至于大将军之位,这个烫手山芋,他受不起也卸不下。

周瑜头越想越痛,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里面是各种花瓣秘制的“清郁香”,可舒缓头部经络。

周瑜怔怔望着这个香囊,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也变得温柔多情。这绿色绸布香囊已陈旧泛白,边缘也起了毛线,线穿做成的收口像个疙瘩堵着,周瑜十年如一日的带在身上,亡人之物总是让人格外珍惜。

周瑜将香囊收回怀中,开了马车车窗,吹进一阵冷风,他微微闭上眼小憩。

周瑜不知,车外还有二人比他更愁,更思,更痛。

这二人都藏身于房梁砖瓦之上,隔着一条街,朝街道中这辆华盖马车,森严军队远望。

一人屹立如柱,目光甚寒刃凛冽,似要把这辆马车劈成碎渣,将周瑜千刀万剐。

另一人侧卧于梁上,嘴里嚼着什么好吃的,魅眼含离愁,清风撩青丝,只想该怎么好好会会这个江东美男子,如何把这个大将军玩弄鼓掌之中。

秦沁心首先发现对面的卫钧,因隔得太远看不甚清表情,所以她准备靠近些瞧瞧。

只见她青衣飘飘,彩袖挥舞,足点微风,腿攒寸劲,就要从这边跃到相隔数丈的对面房顶。

秦沁心因为天性贪玩,习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幸好教她武功的是绝世高手,还是苦求非教她不可,更是费劲一年心血,按照秦沁心的苛刻要求为她量身打造一套心法口诀和剑术,又细心引导,一旁督促,秦沁心才有了现在这身不上不下的功夫。

秦沁心腾跃在半空之中,突然小腿被石子击中,恰好打中她的三阴交,麻到发软,破了内功,整个人如断翅之鹤尖叫着掉下来,下面一人眼疾手快,将她抱住。

秦沁心正欲道谢,没想就被人松手扔在地上,秦沁心捂着屁股叫痛。

“早知道是你,就教你摔死算了。”

“姑娘,没摔痛吧,”明文甚是殷勤,忙扶起秦沁心,打着圆场,“幸亏四爷眼疾手快,姑娘若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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