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枝子上的梅花开的最好,早就被清岑盯上,趁着如今跟着她的下人回去换手炉里的炭,才敢亲自去摘。
可如今她年仅九岁,手臂端如莲藕,即便是翘着脚也够不这最上头的梅枝,反而晃的枝桠间残雪窸窸窣窣拂落于她的发鬓与银鼠貂毛领子里,冷的她直打颤。
她顿时气馁,扶着梅树低眉喟叹,这要转身,忽然见头顶上探出另一只手来,轻松折下她相中的那枝梅花递到她面前,“想要这个?”
那是男子的手、亦是男子的沉沉笑意。
清岑忙回过神细瞧。便看见一个长身玉立、披着熊皮滚银边儿的大氅的男子立在她身后几步之遥但笑不语。
她怔愣一瞬,忽然想起此人是谁来,忙福身让礼,“给大公子请安,淮安表哥。”
姨母家中是有两位表哥,二表哥与表嫂她是见惯了的,那这一位必定是另一位深居简出的兄长。
李淮安颔首。南平郡太妃携女入府的消息他是早有耳闻,今日见了她便知道是府中来的贵客,算起来,也该是自己的姨家表妹。
早听闻庆国伯夫人提起过赵家出了位晚嫁的太妃,却不料姨母的子嗣这般年幼,竟还是个小女娃。
他温言道,“不必客气,你是清岑。”
“清岑随母亲来府中叨扰,不料在此处惊扰大表哥的雅兴,是清岑失礼。”她后退半步又福身,温婉应道。
李淮安见状失笑,“我也不过是来此处随意走动,若论起失礼也该是我。从前常听母亲提起姨母,如今你虽是在京城,但只当是在自己家中,不必如此拘束。跟着你的下人呢?”
她温顺道,“方才手炉凉了,白芷姐姐说回去替我换炭,我自己在这里走动。表哥不也是?”
她抬眼打量阿荣,阿荣错愕一瞬倒是转过身去,抬眼望天儿。
李淮安扬眉,可才要张口却突然觉喉中入飞絮,又俯首重咳起来。
清岑被唬了一跳,又不敢贸然上前惊扰,只得看着阿荣替公子拍背,满面歉意,“大公子近日不大舒坦,还望姑娘见谅。”
她忙摆手,眼巴巴儿地盯着李淮安,“天寒地冻的,还望表哥珍重。清岑先行告辞。”
福了福身子,她斟酌一瞬又想起来,“我从前每每患咳疾时,总是乳母亲手给我熬一碗枇杷百合露或是花果杏仁汤,用下几盏便能大好。
“若是表哥实在咳的头疼,倒不如叫厨房试着做这些用下,应百利而无一害。”
阿荣闻言苦笑,他家大公子这病传出去旁人顶多会道一声“可惜”,又怎知其中的真相苦楚,哪里是一碗补汤就能治好的。
不过人姑娘有心,他自然不敢怠慢,忙道,“谢姑娘指教,小人这就回去给大公子预备。”
李淮安也适时起身,微微笑道,“多谢你有心。”
清岑福身,拢着梅枝转身离去。看她走了阿荣也忙劝着自家主子回房歇着,一进门便叫人给预备上熏笼貂皮毯子,又奉上滚茶,“公子吃些暖暖身子,不妨歇着罢。”
李淮安不置可否地吃了几口茶,忽然提起兴致,“方才清岑县主说的…是什么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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