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十班新转来的艾方耀,为了许多糖和曲泰明打架了。”
“许多糖?瞧着文静秀气的,原来也是一只有缝的蛋。”
“嘘——小声点,小心曲泰明找你麻烦,当她心尖宝贝呢。”
“你当朱珠是死的?”
“这下有好戏看了,依朱珠那个性子,怕不会轻易过去。”
“艾方耀第一天就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还是一见发情?”
“哈哈——”
女生之间笑着互相推搡,想苍蝇看到臭鸡蛋一样兴奋。
……
“嘭”的一声,外间的嬉笑被打断。
许多糖踢开隔间门,怒气冲冲地盯着那两个女的脸。却也仅限于此,她不是朱珠,带颜色的字眼说不出口。
最后,只吼“闭嘴——”就跑出了卫生间。
心烦。
下午的课结束,许多糖收拾书包,有些走神,她已经和老孙头请了晚自习的假,准备早点回去告诉许多洋。
同时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会不会传到唐宇的耳朵里?
唐宇,文宁高中的校草。她暗恋的对象。
高一时,两人是同桌。唐宇是班长,她是英语课代表。
唐宇家住炸鸡店对面,他妈妈开了一家麻辣烫店。周六回家两个人坐同一班公交。那班公交特别挤,高一那会唐宇就已经一米七五,许多糖只有一米六,每回挤公交,他都站在她的身后,低醇的嗓音时不时响在她头顶:“小心,扶好。”
许多糖听了就会往前倾一倾,下意识地回头看他,清爽的短发,五官俊美,戴着一副银框眼睛,胸前斜挎着书包,一派稚嫩的儒雅风流。
她就抑制不住胸慌气短。
高一下,学期结束前,要填写选科申请表。许多糖偷偷瞄过,唐宇填的是政史,她满心欢喜,这也正是她的选择。许多糖想等高二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她就向他表白。
可是,高二开学,当许多糖候在教室里等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唐宇来报道。
后来,她才知道唐宇改了主意,最后一刻跑到老师办公室,选科项目改为物化。
欣然和惊喜化作浓重的失落。
彼时,她在高二十班,学政史。唐宇在高二三班,学物化。
少女的内心无理地把这视作一种背叛。
在那之后,放学的时候,两个人仍同坐一班公交,但许多糖就刻意在教室多磨蹭一会儿,估摸唐宇上了前一辆,她才去赶下一辆。但每回在校园里,远远地看到他,还是心怦怦然的。
所以,许多糖仍不想有任何关于她的不好的,尤其是男女方面的暧昧消息传到唐宇耳朵里。
……
初中三年艾方耀欺负她的事,许多糖丁点也没有向许多洋抱怨,提都没提。
许多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妹控,小时候,成天抱着她不放,在他眼里,其他人都是小兔崽子,都想欺负他妹,幼儿园和小学上下学都是许多洋手牵手带着。如果一切按着既有的轨迹走下去,许多糖应该没有多少机会被艾方耀欺负才对,但在她小升初的那一年,许父许母相继离开,那时,许多洋不过十七岁,高二,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家庭的重担轰然砸在他稚嫩的肩膀。
她做不到再让他为这些小事分心。
那一个月,许多糖每每回想,都觉得不真实,像是一场梦,开始见到平时不怎么见到的人,参加很多悲伤的仪式,她内心混沌、迷茫、不解,却基本不会哭,而会看到许多洋沉默地流泪。大约一个月后,吊丧的人都走了,家里变得冷清,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进进出出的只有许多洋和她,许多糖才开始发觉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晚上,她会做梦,梦到爸爸,还有妈妈,半夜大哭。醒来,开门就是以前父母在时根本不用面对的问题,比如生活费、学费、生计……
身边的长辈都会说:“别太伤心,但好好活着。”
许多糖记得父母丧事办完的那天,许多洋搂着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
“妹,以后就我们俩了。”
许多糖抬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是什么时候,许多洋竟然半头白发。
“许多洋。”她从小就这么叫他。
“嗯?”
“我们也去死吧。”她突然说。
许多洋霍地起身,怔愣了几秒,又缓缓坐下。
“许多糖,哪天我死了,你再去死。”
“……好。”
“说话算数。”
“算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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