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取了外国名的中国设计师。”小媛醒目道。
“jacke lilv”
一句洪亮的声音从车头传来，清零和小媛愣了两秒，面面相觑，再一次被惊悚到。
“jacke lilv是澳大利亚的珠宝设计师，华裔。”
冷面王总监一开口说话，后面两位就如僵尸附身，半天不敢反应，像坐在会议室一样挺直身子。王永杰从后视镜看见清零呆愣的表情，再一次嘴角上扬，轻悠悠夸一句：“你眼光不错。”
以小媛在熙福珠宝做总监助理一年的经验推断，总监开口，其余人就应该闭嘴认真听讲做好笔记，否则，后果自负。
沉默，沉默，快点到水贝吧。清零默念。
当车外的风景离深圳最高楼越来越近的时候，清零知道已经到罗湖了，到罗湖就很多地铁站可以回家补觉，她忍不住雀跃。
雀跃的后果是没来头地问小媛：“王总刚才在夸谁来着？”
……
两人被扔在繁华的深南路旁，目送老王香港牌照的黑色大奔消失在车流中。小媛哀嚎：“林清零啊林清零，我这是第三次被你拖累了，你给我记着！”
清零觉得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记着呢，欠你三顿火锅，要不我们现在去吃？”
小媛摸摸肚子，虽然还是一副晚娘的模样，却抵不过馋虫作祟，嘴不饶人：“没见过这么笨蛋的策划，这顿一定吃垮你，让你没钱坐地铁。”
清零依旧笑眯眯，觉得祸兮，就是有口福，自掏腰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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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零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三年来工作找的很顺利，从第一家珠宝公司跳到第二家珠宝公司，工资涨了1千，从第二家珠宝公司跳到熙福珠宝，工资涨了2千，总体而言，清零对目前的状况表示很满足，她跟家里人说她3级跳，是个才女。
深圳水贝是全国有名的珠宝集散地，大大小小的珠宝公司聚在一块形成一个成熟的产业链，有关珠宝的报纸、杂志、网站等层出不穷，专门服务珠宝公司的物流公司、广告公司等更是挤挤攘攘抢着不多的羹汤。在水贝，随便拉一个上班族问：“你是不是珠宝圈的人啊？”十之八九都会点头。
清零很高兴自己也是珠宝圈的人，即使她没认识多少人。但珠宝圈的企划几乎都听说过清零的“大名”。她写得珠宝文案异常与众不同，常出现在各色珠宝专刊上被人玩赏，大名鼎鼎不足为奇；有一些被她写过的珠宝都变得很有传播度，然后那些珠宝很快就被其他珠宝公司抄袭，最终从奇葩款变成大众款。她在第二家珠宝公司的时候，很荣幸被挖角，选来选去，最后决定去给钱最多的熙福珠宝。
珠宝公司的工作模式和流程大相径同，互相模仿，工资普遍低于深圳平均水准，但对员工的要求却不怎么低，很多员工因为薪资问题而选择跳槽。作为新入住水贝的珠宝公司，熙福珠宝在找人才上下足了功夫，首先第一标准就是提高工资，因此聚集了一批在珠宝圈混了点“知名度”的人，比如资深的平面设计师、销售、财务、HR等，连前台行政都是在珠宝圈出了名的美女。在挑选珠宝文案员工时，熙福珠宝的HR经理海波一开始对清零并不太看好，对品牌总监王永杰来说，文案，只有更好，没有最好，一定要改到他满意为止。
清零看起来并不是内心强大的人。还记得她来公司面谈那会，穿一件蕾丝雪纺材质的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脂粉未施，一张略有婴儿肥的小脸见谁都是笑眯眯，文文雅雅，瘦小的像一名害羞的中学生，似乎是那种一遇到麻烦眼泪就会失去重心往下掉的女孩。
清零第一次见王永杰时有点吓一跳，当瞥见对方的桌子上铺满她以前写过的各类珠宝资料和王永杰紧抿的嘴唇及英气逼人的目光时，差点习惯性地缩脖子咧嘴表示恐怖情怀，幸好，她用笑眯眯及时化解了内心的不快，心想，这是要抽丝摸底的节奏吗？
清零的面试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只是被问了几个简单的题目，比如最近看什么书，喜欢哪个作家，觉得中国的珠宝和国外的珠宝有什么区别等。清零微笑着一一回答，王永杰虽脸色略深沉，嘴角却一改往日的紧抿悄悄往上扬，HR总监海波在旁边察言观色，心想这林清零真不简单，简单的很不简单。
这是成了还是不成呢？清零内心打鼓，看那王总监面不改色的样子，觉得自己像在押被包青天严厉审核的犯人，忍不住习惯性耸肩。王永杰看在眼里，金口一开总结：“林清零，下个星期到品牌策划部报到，有什么问题跟HR经理海波谈。”说完迈开长腿走了，留下惊讶的两人。
面试似乎异常顺利，熙福珠宝给的薪资待遇不薄，也没有要求查看入职者的各种证明文件，如离职证明工资证明等。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好像意料之中，她成了公司的珠宝文案。
职场如商场，商场如战场，简而言之就是职场到处有战争。公司严格而激烈的升职调薪机制，让每个新入职员工跃跃欲试，内心澎湃，无言的竞争气氛充斥着整个部门，加上珠宝公司受行业限制以女员工居多，无疑让各种竞争加斗争都加速凝结，迅速浮出水面。清零称此为雌性荷尔蒙。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清零给自己的定位是做一天文案等夜幕降临，因此对升职等残酷的诱惑不闻所动。制作出来的珠宝是死的，文字却能让珠宝活起来，简单的文字能变得非常不简单，她沉溺其中非常有乐趣，觉得工作开心就好，升职之类的对自己都是浮云，要了也没有意义。身边的同事们从一开始对清零的深藏不露有所芥蒂，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她有藏有露却不碍事，没啥进取心一心只写文案，毫无威胁，于是乎大家都将她视为“好人”，尤其是那些喜欢化妆打扮的女同事们，和清零在一起都觉得自己特别明艳动人。
用前台美女小媛的话形容，她就是名贵珠宝的橱窗展柜，衬托了珠宝，失色了自己，本身却也价值不菲。清零听此哈哈一笑，摸着自己略苍白的小脸说抬举了，心里却想，用胭脂俗粉形容名贵珠宝不妥当，看自己一身便宜货，她们也名贵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清零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随便就将人家讽刺了，实在不厚道啊不厚道。
如此过了两个月的试用期，清零正式成为熙福珠宝的员工之一。没有华服美妆，清汤寡水的她入选最受欢迎的同事。无色无味的小绵羊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滴，大灰狼喜欢吃，老绵羊喜欢指挥等级低下的同类，所以，清零这个小绵羊就可可爱爱的吃一份草拉一份啥，平淡无波工作下班。
人事经理海波找清零谈转正的时候，问清零适不适应公司的工作环境，清零说越是平淡如秋水的人，越能够在惊涛骇浪中站稳脚跟，惊得海波眼镜都挂不住。为此，每逢有人谈起林清零，海波就眯着眼睛告诉对方——她不是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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