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秧秧的孩子,江宁就不用怕天界的神仙找着自己,带着覃祯施了仙术,未至天明,已经到了三千里开外的苍溪山地界。
江宁本是想着回南屏县,再仔细想想,南屏县离齐国西境不远,本来就不是什么性情温婉的地方,再加上这些年齐国与姜国的那些纠葛越来越乱,保不定要开战,两国一旦开战,也不知紧邻西境的宋国会不会来分一杯羹。
总的来说,南屏县不是个养孩子的好去处,况且这还是宋国皇室的骨肉。
苍溪山位于宋国南疆,是上古仙山,绵延千里,翻过了这座山就到了史国的地界。
宋国疆域辽阔有很多名山,苍溪山是其中之一。晨光下的苍溪山,山脉绵延,贯穿东西,好像要把世界分割开来。林色葱郁,间以清澈的鸟鸣声,薄薄雾气升腾,为苍溪山遮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宋国地处北方,史国地处南方,因而人们又称宋国为北国,史国为南国。苍溪山作为南北两国的分界,气候要比青州暖上一些,但此时正是清晨晨光乍破时候,苍溪山林色葱郁,反而要比青州冷一点。
江宁抱着正安睡的覃祯上了山。
江宁选中这里是有原因的。一来苍溪山是上古仙山,又靠着个从不惹是生非的史国,虽是边境,人们倒也能在这里安居乐业,生活的开开心心。二来,江宁的大师兄玉衡就在苍溪山上,是一个很洒脱的文人,若是他肯对覃祯教导一二,覃祯也会有所进益。
说起江宁的这位大师兄,也算得上是仙界中的一朵奇葩。玉衡生来就是仙胎,不用修行,熬过了仙劫就可以封君。可他无意仙途,封了仙君的称号后就下了凡,在苍溪山遇着一位修仙的高人,后来因缘巧合下当起了苍溪派的掌门,这便更不愿回仙界了。
玉衡本家在天庭声名赫赫,他爷爷又惯着他,天君也不好说什么,只当看不见,由着他去。
说起来,自从离开蓬莱仙境之后,江宁就没有和玉衡见过面,仔细算就已有七百年时间。
苍溪山山顶有一座宫殿,巍峨高大,匾额上龙飞凤舞书写着两个大字“苍溪”。
江宁在大殿门外等了没一会儿,见着一群着淡青色服饰的年轻弟子簇拥着一位刺绣白袍的男子自正门而出,踏着汉白玉的石阶急急向他跑来。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玉衡。
玉衡和江宁好几百年没有见面,还不至于生疏了情分。
玉衡走过去揽着江宁的臂膀,一时惊一时喜,还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江宁,说:“上次我去寻你,他们都说你下了凡,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疏临,你走也不和我这个大师兄说一声,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玉衡又看看江宁怀中的孩子,一时缺心眼道:“不过现在好了,多年不见,你竟然只好治好了断袖的毛病,孩子都这么大了,我都没有见过弟妹长什么模样,倒是先见着小侄子了。”
江宁拦住玉衡正要捏覃祯脸蛋的手,哭笑不得对他解释道:“师兄,这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并未娶妻,这孩子你原来也是认识的,是清余的转世魂魄。”
玉衡收住手,看着江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问道:“这怎么回事?”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江宁低头看着覃祯,不敢看玉衡的眼睛,说,“我知道师兄一直不喜欢我和清余在一处,可我……”
玉衡不喜欢江宁和清余在一处儿,是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当年是江宁在和清余闹着玩,两人都没有用真心对待过对方,江宁消失的这几百年间,他才知道江宁对清余的用情有多深。玉衡叹气道:“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我也不会告诉师父。疏临,你不在这几百年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好。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江宁看着覃祯,对玉衡说:“我不打算带他回天庭。”
当年清余的事情闹得三界不得安宁,玉衡多少知道一些。他一直都觉得那件事情很是蹊跷。江宁走后,他也曾追查过这件事,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玉衡看了看众弟子,携着江宁进了殿,避开了所有人,才仔细的问了当年的事情。
江宁却是什么都不肯说,只道:“师兄,这里面干系众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从念海回来后,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想来你早就知道了真相。”玉衡看着江宁叹气道:“从小你就是个不肯吃亏的,当年你宁愿归隐也不愿意指认幕后之人,你在天庭关系好的人不多,能让你这样维护的更是寥寥无几,除了她,我再想不出第二个。”
“别说了,师兄,你别说了。”江宁被说中了心事,痛苦道,“师兄,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必再向旁人说了。”
玉衡便不再提这件事情,又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清余一辈子都不回天庭?”
“不回了。一切等他想起前世的事情再说。”江宁看着玉衡,说,“我这次找师兄,就是希望师兄可以收留清余,他现在是凡人的身躯,还这么小,方方面面都要有人教导,希望师兄能在门派中为他寻一位师父。”
玉衡想了一会子说:“这倒是不难,山上现成就有一位。疏临,你真的想好了要带着清余在人间生活?若是天君那天知道了这件事过问起来,怎么办?”
“天庭自然是有人不愿我回去的,师兄不用担心。”
玉衡又是沉思了一会儿,同江宁寒暄了几句,见江宁眼底隐隐有青印带着神色几分憔悴,又催他赶紧去歇歇。
江宁跟着年轻弟子去了厢房,还没歇息一会,覃祯就醒来了。
覃祯看着身边陌生的环境,哭闹着要找顾沅尔和覃仪。
江宁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看着他哭红了的眼睛,哄着他说:“等你长大了,我们再回去找你母妃。”心里想着的却是等过上几年覃祯也就忘记了青州的事情。
说到底,覃祯是皇城中长大的孩子,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想着那天夜里覃仪一步一回头看他的眼神,知道自己很难再回青州,渐渐停止了哭泣,对江宁说:“江宁哥哥说好了,等过几年我们就回去。”
江宁伸出小拇指同他拉了拉勾。想了想又说:“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不能说你叫覃祯。”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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