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我又让师父担心了。”确认了江宁来了的消息,覃祯的那一点儿小兴奋也压了下去,他垂头丧气的坐回床边。
“毕竟覃祯不是韩濯,若他自己真的有心,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谢靖言心想。
“你见过我师父了,就应该知道,他那个人很凶的。”
谢靖言看着覃祯把话题越扯越远,好意提醒他:“殿下,我问的是你跟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哦,这个呀。”覃祯说,“我十四岁那年,在山下被蛇咬,是师父救下了我,那时我也只知道师父的名字,知道他是个游历四方的人。十八岁那年,父皇要接我回宫,我在半路上被土匪截了道,又是师父救了我,还收我为徒。”
看起来凶巴巴的一个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谢靖言一想起江宁那张脸,再想想江宁对覃祯的良苦用心,就眉心一皱,不禁在心中感叹神界又疯了一个。
“哦,对了,我的抹额的,你们放去哪里了?”
谢靖言记得谢如烟交给自己一条红色嵌珠的云纹抹额来着。原本他只是以为覃祯喜欢戴抹额,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抹额与他的衣服搭配,直到他知道封神印他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覃祯戴着玩玩的,想来是江宁给他遮封神印的吧。
封神印是个好东西,藏身于覃祯的眉心痣中,散着淡淡的仙器。
“师父说,女儿家眉心一点红痣很是好看,男儿眉心红痣会招惹煞气,要我戴着这个。”
谢靖言“哦”了一声,脑子里全是江宁像哄傻子一样哄覃祯的口气,不仅打了个哆嗦,真的是疯了。
覃祯以为谢靖言不信,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好吧,我说实话吧,招惹煞气只是其中一点,你不觉得眉心红痣很女气吗?我可是个皇子,听母妃说,我幼时也没有这颗红痣,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长出来了。”
“哦。”谢靖言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想,“这不是废话吗?你是玉石雕刻的身子,不像凡人,总要有个地方放封神印。江宁少年时师出蓬莱仙洲,西王母常去蓬莱仙洲与他师父谈事,敢情他是看西王母的童子的眉心痣看顺眼了。”
“第二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来找你做一个梦境的啊。”覃祯说,“对了,靖言你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谢靖言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黑檀木的小盒子,交给覃祯说,“这里面是香料,约莫一个时辰,用的时候点上就好了。”
覃祯打开盒子,只见盒子正中静静躺着几颗褐色香丸,既然是江宁说的人,他是信得过的。覃祯不仅嘴角上扬,拍了拍谢靖言说:“真有你的。”
“那你还记得与我的三个约定吗?”
“记得,这第一件,是我说出从哪里知道的一梦轩的消息的,我已经告诉你了。第二件事,要我查清韩家的事情,第三件你还没有说。”
“你记得就好。”谢靖言不着急说出第三件事。
“这次是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谢谢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别说是三件事,三百件事也没有问题。”
“我可不敢。”谢靖言救覃祯,一是出于无奈,二是责任,毕竟这个世上能驾驭封神印的也没几个人,他从一开始没有想过让覃祯还什么人情。况且,江宁也帮了他很大的忙了,眼下要不是江宁在冥界守着龙涎香,还不知道三生秘境会出什么乱子。
要是有不明情况的鬼怪闯了进去,韩濯真的难逃一死了。
“靖言,你放心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师父的恩人,他是个能耐很大的人,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师父一定会管你的。”覃祯打开门,伸了一个懒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往院中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转过头来问谢靖言,“我师父呢?怎么不见他。”
“我哪儿知道他去哪里了。”谢靖言走出房门,这几天他闭关,没有管过外面的事。此时日落西山,天光已不是大盛时刻,四角的天空一角染上红霞,好像天边仙子在银河浣着红纱,一片浅浅淡淡,甚是好看。
玲珑一直都在屋外守着,见覃祯和谢靖言出来,迎上前去说:“大小姐真是神机妙算,说二公子就是在这两天出关了,让厨房准备好了参汤,果然二公子今日就出关了。”
说起吃的,谢靖言倒真的有些饿了,他问玲珑:“姐姐不生气了吧?”
“大小姐早就不生气了,这几天忙着照顾柳公子与柳姑娘。”玲珑故意压着声音对谢靖言说,“二公子不知道,大小姐和柳公子现在走的可近了。”
“我知道了。”谢靖言心中也是暗喜,他这个傻姐姐总算是脑袋开窍了,把事情想明白了。
谢靖言和覃祯收拾洗漱了一番,也到了吃饭的时间,覃祯走到谢家饭厅,见桌上多了两个生面孔,倒也不怎么吃惊,打了招呼就坐了下来。
柳音音偷袭覃祯的时候,装作的是林鹤的样子,覃祯不认识她也正常。但柳音音是认识覃祯的,她不能真的坦坦荡荡坐在覃祯对面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覃公子,谢公子,之前是音音做的不对,两位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柳音音站起来说。这些天谢靖言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父亲柳玉真与谢珩有过节,因而她觉得谢家没有一个好人,不肯求谢靖言。这几天,因为她拿了覃祯的封神印,把一整个谢府闹的不得安宁。
谢如烟全都告诉她了,谢靖言怕是再也不能用渡魂术了。
覃祯看着柳音音有些懵,问一旁的谢靖言:“她怎么突然对我们道歉?”
谢靖言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他恼的并不是柳音音的任性妄为,而是那一天柳音音冲着他吼了的那一句,赔进去了一整个谢家的脸。谢靖言是个好面子,他也不想表现出来自己与一个女孩斤斤计较的模样,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说:“我救人并不是因为你,柳姑娘有捅娄子的本事怎么没有想过填不上要怎么办?”
“是音音任性了。”柳音音端起桌上的酒杯,走到谢靖言面前,跪在他面前说,“音音知错了。”
柳音音受着湖山上所有妖的宠爱长大,还没有向别人低过头,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错到离谱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不曾怪你,覃公子是局外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是没有理由怪你。”谢靖言话里话外都给柳音音暗示,要柳音音不必再在覃祯面前提起这件事了,这已经是他对柳音音最后的善意了。
他并没有端起柳音音的酒杯,而是起身走了出去。
“你起来吧。”谢如烟扶起柳音音,说,“靖言他说不会怪你就不会怪的你。”
柳音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折辱,眼角还带着泪却不敢洒下来。扶着谢如烟的手站起来,问:“师姐,谢公子他真的不会怪我吗?”
“你放心好了。”柳明吃了一口菜,说,“和你一样,靖言就是个小孩脾气,你闹出这么多的事,总得让他发发火吧。”
柳明话音未落,就听见院中一声“你给我跪到祠堂里好好思过。”是谢靖言的声音,明显他是真的发火了。
谢如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丢开柳音音急忙去看,桌上几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谢靖言暴躁成这个样子,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跟着谢如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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