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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船?”覃祯听到这里来了兴致,他搁下筷子对店小二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们听听。”

店小二拿不准眼前坐着的两个人是黑是白,担心自己的安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韩濯见状,从荷包里拿出来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你只管说。金州船坞盘查严格,私船是怎么躲重重盘查的?他们运着的人,是从哪里来,又是往哪里去?”

韩濯一番话问的义正言辞,他们刚刚又特意提过官家,店小二自然是把他两当做官家的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小二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官家的银子,皱皱巴巴一张脸,两手拱起不住求饶道:“大人,小的就是个跑堂的,您问的这些,小的都不知道啊。”

“律法严禁买卖人口,没想到一个小小金州,还会有人如此胆大,藐视律法。等我回到青州,定然将这件事告诉父……”覃祯将差点从口中蹦出的“父皇”改作“刑部”,又对店小二说,“你将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您是青州来的?”店小二问。

“嗯。怎么了?”覃祯是个单纯的,不懂店小二所问这句话中的玄机。

韩濯却听明白了,她将桌上的银子塞到店小二手中,问:“金州的城主叫什么名字?”

“姓潘,单字一个美,是五年前从苍州任上调过来的。”店小二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听见自家老板娘又在暴脾气的催他,他一脸歉意的对韩濯、覃祯说,“二位大人稍候,小的去给老板娘说一声。”

客栈的老板娘看起来已有三十好几的样子,却是一个很有风韵的人,捏着手帕子靠在栏杆上,一双似怒非怒的眼盯着店小二,说:“瞧你这手脚慢的样子,那边的客人在催没看见啊。”

韩濯与覃祯看着老板娘,店小二趴在老板娘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娘眼中的怒火渐次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就算是隔着很远,韩濯都能感觉到老板娘身上的悲伤。

只见老板娘微微仰了仰头,转身抹了一把满眶的眼泪,袅袅婷婷的走下楼梯来。

她走到韩濯与覃祯面前,问:“二位是从青州来的贵客?”

“是。”覃祯正要回答,却被韩濯截在前面。韩濯看老板娘的神情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她想着既然让覃祯遇见了这件事,不如索性让覃祯将这里的事捅到青州去。韩濯的问话很有技巧,短短几句,就让老板娘老老实实的相信了她们有彻查这件事的权力。

老板娘将韩濯与覃祯请至楼上,店小二立马倒了一壶上好的香茶来。

“老板娘将我们请到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韩濯问。

“姑娘,您是……”老板娘仍旧是不放心,她能理解覃祯是青州朝堂中的人,可她在脑海中思考了半天,实在没能想出朝廷哪个官署是招女的。

这两人说是要去青州,女的说话有理有据,反倒是男的单纯热血一些。

“这位是陆家的千金。”覃祯解释道。

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的相爷本家姓陆,覃祯解释的时候,老板娘拿余光看着韩濯,韩濯的表情很是平静,就是在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金州船坞里的船就和天上的繁星一样多,多一艘少一艘,谁也看不出来。”老板娘眼神哀怨,她拉拉裙摆坐在韩濯对面,说,“三年前,我攒够了钱,带着我的女儿阿珠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客栈。有一天,阿珠说渡口那边来了一艘特别大特别漂亮的客船,我没有管住她,她偷偷跑去那里玩,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买卖人口的私船?”覃祯脑子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不停的发问,“阿珠是被他们掳走了?”

“不是,阿珠死了。”说到这里,老板娘的眼泪如不要钱的珠子一样从脸颊滚落下来,虽然事情过去了三年,回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

“她是怎么死的?”

“那一日,我从白天等到黑夜,都不见阿珠回来,急忙报官让官府的人去找。官府的人来的倒是迅速,将十里亭台、深水船坞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见阿珠。前几天,阿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新来的客船很大很漂亮,我便怀疑她是去了那里。我问官衙的人是否搜过那艘客船,他们说是搜过了,没有见。可是我不甘心,接着早上给船坞中的客商们送吃食的机会,去登上了那艘客船。”

“你看到阿珠的尸体了?”韩濯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老板娘,示意她擦擦眼泪再说。

老板娘接过手帕,将手帕捂在脸上哭出了声。

那年,她登上了客船,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从楼上跑下来一个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女孩子撞到了她,将她与食盒撞翻在地。

那女孩身上不着丝缕,浑身都是淤青,让人心惊。她见到老板娘就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跪地求饶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着身子的大汉拖了回去,大汉见老板娘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的脑袋。滚。”

老板娘被吓傻了,慌乱之中连食盒都没有拿,就跑了出来。

下了船,老板娘想起来,如果阿珠真的在那艘船上。她越想越怕,都说为母则刚,自己的安危与孩子的安危怎么可以相比,纵使她心中再害怕,还是去报了官。

老板娘知道这件事不会小,不敢牵扯到更多的人,只带了店小二一个偷偷将报官的文书递进了城主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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