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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表上写得清清楚楚,下午最后一堂课在六点结束,而晚上的补习课从七点半开始,初中班和高中班都是如此。

现在是六点半,还有谁会留在学校?姚衣转头看向教室前门,看见一个背书包穿校服的男生,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英语本后,男生立刻退后一步,但姚衣仍然捕捉到他脸上惊慌羞愧的神情。

姚衣感觉有些眼熟,于是好奇地走下讲台。

出了教室便看见那个男生站在门边,左手把一元钱三本的英语本按在墙上,右手攥着五毛钱一支的圆珠笔正在记录姚衣写在黑板上的单词。

做好笔记后,男生放下纸笔,转身低头对着姚衣,如蚊蚋一般小声道:“老师,我只站在外面听,可以吗?”

再次看见男生的正脸,姚衣总算想起,这是自己跟着于咏梅走进教室前,在走廊拐角处看见的男生。

当时姚衣以为那是个调皮捣蛋、经常逃课旷课的学生,所以于咏梅才会无视,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为什么要站在外面听呢?”姚衣指了指防盗门,“想听的话,可以坐在教室里听啊,教室的门,难道不是为学生而敞开的吗?”

男生抬起头,又飞快地低下,难为情地说道:“我没交补习费。”

原来如此。

看他身上那套洗到褪色、打了补丁的校服,看他身后那个破旧的卡通书包,看他手里廉价的英语本和圆珠笔,无不显示着一个事实: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所以,到了上课的时间却不进教室,是因为他没有交补习费,不被允许进入教室。

自从教育产业化开始,教室的门不再为学生敞开,而为钞票敞开,这是令人心酸又无奈的事实。

但眼前的小男生不愿放弃,或许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或许他真心热爱学习,即使掏不出补习费被拒之门外,仍然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站在门边偷听。

难怪,难怪下午姚衣冲他招手时他跑上了三楼,可能那是他能想到的,挽留一丝自尊的唯一办法。

想到于咏梅说的“李校长说过不用管他”,姚衣默然无语。

李校长的做法并没有错,至少他没有驱赶不付费的学生。

道理讲起来有点冷血,但事实是,尚洋英语是以教学换取学费的商业机构,而不是无条件施舍的慈善机构。

在教室里多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并非难事,可李校长不能让一个没有支付补习费的学生与其他学生一样坐进教室,因为这是对付费客户的不公平,会引起家长们的反感和抵触,会让生意变得更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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