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中,仅余下一匹马,此刻刘聚也不曾打马前行,而是陪着常遇春三人漫步走在前头。如今的局势,马匹属于稀罕之物,元军中尚有将领不曾配备马匹,而刘聚能够弄到一匹来“充门面”,也可见他这山寨头目的不一般。
方十五仍旧很不自然。他一路上躲在王小十的身后,拉着他的胳膊,好像生怕自己被甩下。
他虽是个孩子,却也有几分心眼。见这刘聚对常遇春、王小十两人态度都十分的好,便知道两人多半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了。而自己身无长处、文武不善,若不牢牢抓紧了王小十,只怕就会被甩了出去。
“小十哥,你可不能扔下我啊。我以后天天伺候你,给你当牛做马……”
王小十见这孩子可怜,安慰道:“你放心吧,有小十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此处不错,山虽然不高,却胜在林深枝茂,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也可见,刘聚这人心中还是有些丘壑的。
一行人回到这处“土匪窝”中,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尤其是刘聚手下的这些人,活下来的不过半数,更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到了我的地盘上,就不怕那些元兵了。这处营寨是我精心督造,后面连着密林,就算元军大举攻山,我们也可以从容离去!”对于自己的杰作,刘聚像是很满意。从寨门进来,一路上便为常遇春三人介绍起来。
这还是王小十第一次见到土匪营寨,与他脑中所想象的大为不同。房屋都是木质,却十分简陋,有的屋子连门窗都没有,不过是随便的开了几个洞而已,可见修建的十分仓促。
而营寨中,正见一些妇人在忙着生火做饭,照顾小孩子洗漱。这些都是山寨中人的家眷。他们生活在此处,更像是一个大家庭,同时他们也是山寨主要的劳动力。
见刘聚回来,这些妇人的眼神都瞧向了这里。可当他们发现回来的人不过半数时,人人的面上都带着哀伤。
尽管如此,却没有人哭出声来。或许,他们的心早就已经冰冷,就似在热油中滚过,再也没有丁点的水分可以流出。
人已经死了,可他们的亲人还要活下去。母亲还要抚养儿子,这是她们的使命。
“聚义堂”三个大字横在门梁上,不过却像是用隶书写的,王小十约莫认得,却写不出这样的字体。
刘聚已经吩咐人准备宴席,来款待常遇春三人,趁着这个档口,几人随意的闲谈了几句。
刘聚道:“今日与元军遭遇,我们损失惨重,不知几位觉得,接下去刘某该如何是好啊?”他瞧了瞧常遇春,又瞧了瞧王小十,唯独忽略了方十五。不过那孩子自知不是这块“料”,也根本就不在意。只要王小十愿意带着他,他便放心了。
王小十接过了话。“刘将军,我觉得如今元军仍旧势大,不可贸然与之碰撞。不如暂且休养生息、招兵买马,等恢复了山寨的元气再说。”一旁的常遇春亦是点了点头。
“不错,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刘聚道:“几位果然都不是寻常人,不单勇武过人,更是有些远见。”
王小十心中不客气的想道:“只怕有些脑子的人都会这么想吧。和元军硬碰,那才是嫌命长呢!”
“还有一点!”王小十接着说道:“山寨中应该多多储存些粮食。经过昨夜的事,元军势必会加紧对周边各县的巡视,只怕我们要在山寨中龟缩一段时间了。”
“恩,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刘聚又是如此的说道。“我们此次青状年损失近半,山上的粮食差不多够用两个月的。再加上今夜带回的一些钱财,足以采购一个月的粮食。”至少在这三个月内,刘聚不会再领人下山了。
“三个月后,便要过年了!”许久不曾开口的常遇春说道。年节如今已经变成了“年劫”,寻常百姓活命尚且不易,哪里还能过好这个节。正是因为有如此之多的“不容易”,才会让他们选择在这个土匪窝里安身落户。
刘聚说道:“是啊,就快要过年了!寨子里的兄弟们,也该安安稳稳的过上一个年了。一切,都等年后再定!”
这个时候,酒菜也已经准备好了。同桌而坐的,还有两人,都是刘聚的心腹,也是在昨夜侥幸逃得一命的“幸运儿”。其中一个见刘猛,一个叫齐忠,两人面上都带着一股狠意,一看便不是善类。
山寨里也不是很宽敞,没有太多的房屋。酒席过后,常遇春三人被安排在一处居住。昨夜的凶险过后,他们是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可他们睡得着吗?当然不。
一万个人中,便会有一万个小心思,他们三人也不例外。其中要数方十五的心思最简单,他只是想要跟紧了王小十便好,哪怕是上厕所,他都要看着王小十。
常遇春则是在想过去,想自己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而王小十则是在想未来的事、想以后,想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样的精彩,自己又该带着常遇春三人奔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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