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可惜。可惜无缘得见此人,可惜无缘听完此歌。”
谈话间,酒菜已上毕,满案佳肴,琳琅满目、香色逼人。侍者将菜肴摆好之后,鞠身退出,于雅座帘外待命,以供随时差遣。
郑胡一笑,举樽相邀,“相逢何必曾相识。先生今日有缘听得此歌,如若还有缘分,日后定能相见,何必如此纠结。”
“相逢何必曾相识。”申徒志呐呐自语,“此句定有上阕,在下冒昧,请公子告知。”
“同是天涯沦落人。”郑胡手指了指自己,复又指了指申徒志。
见此动作,申徒志一愣,随后举樽大笑。“哈哈,此句甚妙!公子所言极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若有缘,定会再见作歌之人!”说完,便与郑胡一饮而尽。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赵,本欲择良主而事,不想诸事不顺。唉!客居之处,舍人强横,盘缠用尽,扫地出门;欲求官职,门子刁蛮,在下连人都见不着,还择哪门子主啊。”申徒志长叹一声,惆怅至极,面前美酒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罢了,罢了,在下今日闻歌有感,欲离赵,前往汉国,另谋出路。离别之际,能遇到公子,真是在下入赵以来最大的收获。”
说完,申徒志听着帘外堂中女乐锦瑟之声,合拍而击。有柔媚舞女,于堂中合歌而舞,彩袖丝衣,胳膊纤细,白嫩如藕,凌空旋转,艳丽动人。
郑胡一笑,拿起酒壶为两人满上一樽。“世道如此,人皆逐利。先生无有资金,哪怕才学再高,恐怕也是难谋官职。”
“谁说不是啊……”申徒志声音充满消沉之意。端起刚倒满的酒樽,再次一饮而尽。喝的太急,酒水从嘴角边滑出,流满须髭,滴落衣襟,在青衣上形成块块黏黏污渍,味道刺鼻,显得极为邋遢。
“我若资助先生呢?”
申徒志醉眼迷离,神情恍惚,已然醉了七八。整个人侧卧案上。闻此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已大醉酣睡,恍若梦里,不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申徒志清醒了不少,顿感有些不可置信,坐直身子问道:“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公子何故如此帮我。”
郑胡举起酒樽,敬申徒志。“先生之才,如皓月当空,在下才识浅薄,但也知将来先生会名扬天下。些许资金,于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于先生却是进身之阶。在下质子之身,实是囚徒,虽仰慕先生之才,却无法对先生委以重任,只能以此相助。先生若是因此得以施展抱负,扬名列国,百年之后,这‘式燕之谈’未必不是一段佳话。”
申徒志只觉千头万绪一起涌上,堵在喉中,梗塞地说不出话来。“志蹉跎三十载,一事无成,亲朋好友都嘲笑志,拙荆也弃志而去。未曾想今日能得公子如此看重,志无以为报!”
两人畅饮许久,公羊孙一边坐陪。夜色渐深,天地昏黄,方才依依惜别。
见申徒志人已经见不着了,郑胡还在眺望,公孙羊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公子,已是戌时,时间不早了,怕是太子已经等急了。”
“无妨,我与太子约定亥时相见。”郑胡回神,弹了弹手中的赵酒,说道。
听此言,公孙羊心中顿时有一股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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