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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亚索?”

讽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少年对他戏谑的笑声早已司空见惯。

声音的主人是少年的朋友。当然也有同学的身份。平日里十分要好,唯独玩游戏的时候,对方的口气总是咄咄逼人。

“好吧……那我选个炼金配合你,可以吧。”话音刚落,同学祭出了自己胜率很高的炼金术师。

“没问题,你把对面C位扔起来我来接,这把相信我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大笑起来,笑声流露出了兴奋之情。

疾风剑豪亚索,又被戏称为“快乐风男”。

无论胜负与否,失误有无,亚索的玩家们总能从本场对局里找到兴奋,收获喜悦;当然,偶尔也只是属于自己的快乐。

这也正是这个别称的来历了。

闲聊片刻后,游戏要开始了。

最近一阵子一直忙碌于准备考试,少年的书桌上已经搁着各种来不及整理的书籍,桌面也是凌乱不堪。他人把这份凌乱称作“努力的模样”,意思是太过沉迷于某件事,便会无心顾及那些琐事——少年也是这么想的。

他先是把鼠标垫从一摞沉重的教科书下拖出,又把原本随意摆放在鼠标垫上的物件放在一旁——放在书堆上。

他偶然看到了自己的校卡。

他叫秋岑,是今年的应届高考生。每年的六月,气氛总是被一层难以名状的紧张包裹着。秋岑也不例外,他已经连续将近一个多月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以至于6月8日下午考试一结束,他就直奔回家,连收拾都没来得及,开始了他无忧的第一天。

桌子上仍然零星散落着水笔,还有一摞一摞厚重的书籍,无论是何物,都让人有着一种微妙的错愕感。

秋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天赋页以后,看着屏幕里快乐风男醉人的坐姿。

他满意地点下了鼠标。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

……

树木绵延地成群排列,在森林里以辐射状地向外四射开来,构成了一望无际的苍翠绿海。茂密的树冠在粗壮的枝干上野蛮生长,决眦裂目也无法将其尽收眼底。

愈是无人看管的森林,愈是接近大自然最原始的模样:在森林里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为了生存而不断去往上生长,因为越高的地方,就能争夺到越多的阳光;反之,若争取不到阳光,便是只能退守下来,低调地退回到地表上。

于是走在森林里,树下的行人都会被笼罩在浓荫中,竟是连一丝斑驳的碎光都没有。

一条淌着清澈河水的小溪,从林间往远处蜿蜒。溪水干净而空明,甚至连细鱼小虾都看不见。

不知道哪里闯出来了一个男人,他把脸一下子扎进了水里。水面上泛起了毫无美感的涟漪,粗犷地溅起了水花,破坏了这份大自然独有的宁静。

男人栽进去的溪水旁正快速地冒着气泡,男人的喉咙里也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在胸腔内放大,成了空谷足音的闷响。

随着闷响骤停,男人喝饱了水,才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

好似重获新生的他,也不着急把脸上的水珠先擦干净。他趴在溪水边,澄澈的水面上映照着男人的面孔。

他的气色仍然并不好看——男人已经接连三日没有喝过一滴水了。

想来也是诡异——这个大得出奇的树林里,竟然找不到一棵生着野果的果树。他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渴死在这里了。

男人把用来防身的的树枝放在了一旁,又端详起自己的五官来——

锐利的剑眉,皱起的眉梢,高挺的鼻梁。鼻梁的位置上横着一道隐隐的长疤,让人不禁联想,这道疤的主人过往究竟经历了什么。男人的眼神因久日失水而混沌涣散,嘴唇龟裂而发白,水珠陷在了唇间的褶皱里,好似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水滴。

这张有着些许沧桑的面孔中,隐隐言述着某种刚毅。

更夺人眼目的还有他那倾泻如墨的长发,潮湿的发束粘连在两肩上。

“这脸……是我的?不……只能说上有点相似。”男人失神地凝视着水面。

水面中倒映的模样,他总感觉似曾相识。发出的声音倒是耳熟。但也许又可以被称为陌生。

那份麻木的劳累感始终挥之不去,几乎为他的头脑蒙上了一层阴霾。

好似一道闪雷乍然炸开,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干咳了两声,刻意压低声音,又放开了嗓子,让气流顺畅而出——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男人的语调抑扬顿挫,生怕犯了违和的错误。

这句熟悉的话,如果换了张脸来说,便会被人笑作“中二”。

但如果这熟悉的声调,这熟悉的话语,和这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容,在同一时刻内撞击在一起。

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现在的他应该名叫“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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