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时间,风建春将整个鸡鸣寺游览个遍。
期间,他又见到了那个男青年一回,那青年正一人独自大殿里,跪在菩萨前虔诚祈祷,想必是又在祈求新的姻缘。
风建春只是轻轻一笑,便带着蛟娘出了大殿,没了长年累月凝聚的佛门法力,大殿中的菩萨也不过是尊泥塑而已,这青年的祈祷声想必菩萨是听不到了吧。
这一天,蛟娘的情绪可谓大起大落,她原以为这里还能找寻到一些她记忆中的模样,却没想到这间古刹完全没了她记忆中的影子,就连那口最老的胭脂井,也已经变了样子,没了那份古意。
风建春原本还担心这间古刹中,有像虎穴寺老方丈那样佛法高深的比丘尼,却不想整个寺庙的佛门法力被水晶骷髅头吞噬个干净,就这样都没有被寺庙里的人觉察。
这也不禁让风建春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略感到了一些失望。多好的一间千年古刹,最终还是逃不过红尘俗世的侵染,看似香火鼎盛,却早已不适合了修行。
最后,风建春虽然喂饱了水晶骷髅头,却和蛟娘一样没了兴致,怏怏而归。蛟娘更是出了鸡鸣寺,就躲回了水罗泾里再没出来。
看了看时间,见离着天黑还早,风建春便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路过傅厚岗的时候,忽然想到这里有一家卖牛肉面的小摊,曾经毛豆带他来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除了家乡的刘二刀削面,这家牛肉面馆算是最和他口味的面食了。
想着时间还早,风建春便准备再去光顾一下这个小摊,只是没想到这小摊还真有个性,每天只营业中午两个小时,下午一点就关门了。
此时紧闭的店门口处,只有两个老头儿支着小方桌在下象棋,旁边还蹲着一个卖毛鸡蛋的中年人,不时地插上两嘴。
“你个老赖痞子,五二歹鬼还韶的不得了,赶快死走,卖你滴旺鸡蛋去。”这中年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顿时引得执红棋的老头怒声骂道。
卖毛鸡蛋的中年人一听,就跳了起来:“你丫滴,该将军不将,走个屁的炮,被人偷了车还赖我喽?”
风建春觉着这卖毛鸡蛋的中年人他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便认了出来,正是当初夫子庙前斗虫的老王。
当初他一时心软,还出手帮这老王保住了他的蛐蛐罐,只是当时觉得那蛐蛐罐可能是来自地下,怕惹上麻烦也就没去和他多聊,没想到居然今天在这里又碰上了。
下棋的老头显然是没吵赢老王,把棋子一丢,气呼呼地离开了,而老王像是斗赢了的大公鸡,笑呵呵地目送着老头离开,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着一些废话。
风建春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就见老王自己坐在了棋盘前,一边摆着棋子,一边和对面的老头唠叨道:“这老刘水平不怎么样,脾气倒是挺大,说他两句他还不爱听,真不知道您老怎么受得了他。”
“哈哈,老刘人不错,还不是因为你老是道破了他的棋路,他才恼羞成怒。”
“蒋老哥,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棋路,没半点豪气,总是走些歪路子。刚刚那盘棋,本该将军换子儿的,他却想埋子儿偷车,这点小伎俩哪能瞒得住您老哥的法眼,他还怪我多嘴了……”
被老王称作蒋老哥的老者摇头道:“那步棋我还真没看出来,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要输惨了,所以他说你多嘴也没错,观棋不语真君子,显然是你的错。”
老王听对方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您没看出来啊,看来真是我话多了。”
两人很快摆好棋战了起来。
风建春没离开,走近二人装作观众看起了二人下棋。
老王显然没认出风建春,只是在风建春走近时微微皱了下眉头,便又笑嘻嘻地和蒋老头闲聊起来。
“听说您老的父亲解放前在张道藩身边当过差,不知道您老有没有见过徐夫人的真人,是不是就像画里面那么美?”
老王看似无心的问话,却让风建春勾起了嘴角。
他就觉着这老王故意讨好这蒋老头,肯定是有着什么目的,现在一听老王提起了张道藩和徐夫人,风建春就明白了个大概。
和张道藩扯上关系的徐夫人,应该指的就是徐悲鸿大师的第二任妻子蒋碧微了,联想到这下棋的老头也姓蒋,风建春有些猜到这老王是打的什么主意了,十有八九是和徐悲鸿大师的画作有关。
一盘棋下完,天色也有些暗了,蒋老头收拾好棋子准备离开,就见老王慌忙从放着毛鸡蛋的锅里,捞了两颗鸡蛋塞给了蒋老头。
“老哥,这两颗活珠子是我输给您的彩头,您别得意,明天我会赢回来的。”
蒋老头笑着接过鸡蛋,拿出一颗敲开了大的一头,先是美美地吸干净了汁水,然后剥掉蛋壳嚼了起来。
这活珠子便是刚刚开始孵化的鸡蛋,还是半黄半胚胎的样子,因剥去蛋壳后像是活动的珠子,所以被称作活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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