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瑞雪与宁淑月脚步闲闲的从南边的抄手游廊往后花园去了,二人一路闲谈着几句。 “今日这寿宴想必是要为世子选妃了,宁妹妹不在前厅呆着,倒陪我往后花园去了。”李瑞雪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姐姐说笑了,缘分自有天定,岂是强求能求来的,就像姐姐与白公子,想必姐姐待字闺中时,也不曾想着嫁给白公子,可缘分就是缘分,即使姐姐未曾想,未曾筹谋,该是姐姐的,终将也是姐姐的。”宁淑月也笑意盈盈。 “这满青州府的闺秀,都恨不得艳压群芳,能被世子爷一眼瞧上,这般随缘际会,怕是也只有妹妹一人了。”李瑞雪不禁夸赞宁淑月道。 二人走至后花园,只见园子内亭台楼阁,一应别致,花开的极好,深红粉白,二人在一处临水的亭子里坐下,唠些闲话。李瑞雪将未出阁前的有意思事儿讲给宁淑月听,宁淑月被逗得忍俊不禁。 “和姐姐说些话可比在前厅和那些小姐们争来斗去有趣多了。”宁淑月笑意盈盈地说道。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附近有嬉闹声传来,瑞雪抬眼一望,有一扎着双髻的女童,正与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踢毽子玩儿。一个年级大些的嬷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瞧着女童玩闹。 女童着一身嫩粉色袄裙,项上戴着一赤金盘璃璎珞圈,生的粉妆玉琢,分外可爱。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等着丫头把毽子传过来。 “想必这孩子就是世子爷的女儿了,真是俊俏可爱,只是可怜如此幼小,母亲就去了。”宁淑月忘着眼前的一幕,感慨道。 “的确,虽说这孩子生在宁王府,身份尊贵,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好的,可终究还是替代不了生母的照拂。”李瑞雪也感叹。 “也不知世子爷最终会相看上哪家的闺秀,万望是个能容人的,莫叫这孩子瞧了她的眉眼高低行事。”宁淑月道。 “我倒瞧着宁妹妹就是个心善的。”李瑞雪打趣宁淑月道。 正说着话,一个五彩的鸡毛毽子便朝着二人的方向飞来,原是有一个丫头踢毽子时用大了力,将毽子踢远了去,毽子堪堪落在了离二人几步远的地方。 宁淑月前去捡起毽子,走上前去,李瑞雪也跟在其后。宁淑月走进那踢毽子的主仆几人,女童连忙跑上前来,笑盈盈的看着宁淑月手中的毽子。 宁淑月朝女童温柔一笑,将毽子递给女童。女童接过毽子,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郡主郡主,把毽子传过来呀。”有丫头唤着小郡主,主仆几人便又玩闹了起来。 小郡主站定,用力将毽子往远一踢,有心将毽子踢远些,传给将才唤她的丫头。不料用力太过,倒是踢得远,不过毽子却调转了方向,直直飞向回身往亭子里走的李瑞雪宁淑月二人。 李瑞雪感觉身后有异动,不自觉的回过头来,不想那只还回去的毽子正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到李瑞雪的脸上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瑞雪回身一步,提起小腿,用膝盖接住了砸过来的毽子,然后膝盖轻轻一颠,毽子便直直向上飞去,再到落下,李瑞雪抬脚一踢,只用了三分力,毽子便柔柔的朝小郡主飞去,正是能够让小郡主很容易就接到的踢法。 果然小郡主轻轻抬了腿,就轻而易举的接住了那只毽子。将那毽子轻踢两下,传给了旁边的丫鬟。 “两位姐姐能陪我在这里玩儿毽子吗。”小郡主将毽子传给丫头后,又跑到了李瑞雪与宁淑月二人身前,抬起头甜甜的问道。 宁淑月心下欢喜,她本就喜欢小孩子,这小郡主有生的如此伶俐可爱,她早想留下来多看一会儿小郡主玩耍,只是因着这寿宴是给世子相看世子妃人选的特殊意图,便想着该避嫌,不好在小郡主身边多做停留。 小郡主自己提出了,倒是自己能在这里看她玩耍的好理由。宁淑月看向李瑞雪,只见李瑞雪朝小郡主灿然一笑:“好呀。” 正踢着毽子的丫头将毽子传给李瑞雪,李瑞雪接过毽子,踢、拐、磕,踢了几个花样,又将毽子传给了别的丫头。 小郡主在旁拍着手欢呼着:“姐姐踢得好漂亮,快快,姐姐你教教我你的那些个踢法。” 马上有丫头递来了两个新的毽子。 李瑞雪拿起毽子,对小郡主说:“你看哦,先得这样。”一边说着,一边踢了毽子,翻了一个磕的花样,很是灵活优美。 小郡主照着李瑞雪的样子试了几下下,都没成功,都将毽子掉到了地上,小郡主有些沮丧,嘟囔着说:“是我太笨了。” 宁淑月走过来捡起毽子递给小郡主,“怎么就是你太笨了呢,哪里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且耐着心再试几次,一定会踢好的。”宁淑月循循的说着。 一直坐在石凳上不说话的老嬷嬷,便多看了宁淑月几眼,开始留心了起来。 小郡主接过毽子,开始再次试着踢,失败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有一次成功了。小郡主马上便眉开眼笑,又试了几次,都成功了,李瑞雪便教着她别的踢法。 宁淑月目光温柔的在一旁看着。 不肖一会儿,小郡主已经将李瑞雪教她的踢法都学会了,开始和李瑞雪一起变换着花样踢,丫头们都笑着围在一旁看着踢得开心的二人。一时间语笑连连。 谁也没有注意到,抄手游廊的丹柱后,一身形颀长的华服男子,正凝视着前面这言笑宴宴的一幕。 “王嬷嬷,时辰要到了,快将小郡主带到前厅给王妃祝寿吧。”其中的一个丫头凑到王嬷嬷身前,提醒道。 王嬷嬷站起身来,走到小郡主身旁,低下头对小郡主说道:“郡主,该去准备着给你祖母祝寿了。”说罢,又转过身子对宁淑月与李瑞雪说:“二位小姐也该去前厅准备着了。”说罢,便吩咐几个丫鬟去带小郡主整理衣服,收拾旁的东西。 李瑞雪本欲开口解释自己是白府的少夫人,却见王嬷嬷与那几个丫头都忙碌了起来。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与宁淑月二人携手朝前厅去了。 王嬷嬷带着小郡主与几个丫头欲先回小郡主的院子给小郡主换身衣服,一上长廊,瞧见了立在长廊的世子爷,世子爷手中正拿着一对儿布做的小老虎,虽一看就是民间玩意儿,不过是在是可爱的紧。 小郡主立刻欣喜的扑了上去,从世子手中拿过了那两只小老虎。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丫头们朝世子爷福了福。老嬷嬷却没有行礼。 这王嬷嬷是世子爷的奶娘,一直都对世子爷尽心尽力,前世子妃去了后,王嬷嬷又照看在小郡主的身旁,很是用心,宁王妃早免了她见世子时和小郡主的行礼。 “王妈妈,将才与宜欢玩耍那二位是?”世子开口问道。 “二人该是今日所宴请的宾客家的小姐,至于是哪家的,奴婢也未来得及细问。”王嬷嬷答道。 王嬷嬷上了些年纪,阅人无数,看人还是准的,看宁淑月与李瑞雪二人的身量模样、走路姿势。便知二人都是处子,便不往夫人方向想去了。 李瑞雪与宁淑月走至前厅,宾客们也都陆续落了坐,寿宴就要开始了。 李瑞雪宁淑月与白锦画白锦诗坐了一桌,见何玉兰也在这桌上,因着白锦画与何玉兰是表姐妹,二人素来亲厚,见了面的时候总是坐在一起。 李瑞雪与宁淑月来的迟了些,那一桌也只剩两个背对着正前方的位置,若是平常的场合,这面着门的座位是尊坐,而今日不同,因着宁王妃与世子在正前方坐着,这面门的位置倒成了最不好的。 闺秀们都晓得这其中的文章,饶再是尊坐,坐在那里,也只能是背对着宁王妃和世子爷。若是坐在了这尊坐上,那可是亏大了。 故而李瑞雪与宁淑月到时,也只剩下了那两个“尊坐”。李瑞雪已然出嫁,不是对手,而宁淑月也坐在了这“尊坐”上,却让同桌的闺秀们暗下欣喜了一番。 见李瑞雪与宁淑月携手落了坐,何玉兰微昂着头又将李瑞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想:“刚才居然躲到后花园去了,恰她今日又穿了绿色,真也是缩头乌龟一样的了,这样的人,也能配的上锦年表哥吗。” 心下这样一想,何玉兰的脸上也便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寿宴开始,一时间宁王府的下人穿戴的齐齐整整,鱼贯而出,将一盘盘珍馐端上桌。 饶是白锦画见惯了大世面,也有不少菜品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心下也就更清楚宁王府是何等的富贵。 而白锦画身旁的白锦诗的心思全不在这吃食上,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那首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的绿腰的指法,只盼着寿宴毕后的祝寿表演能早些开始。 菜肴上齐,礼乐暂毕,宁王妃着一身绣纹繁复的礼服,缓缓走到了厅前的紫檀雕龙案前。 众人皆起身行礼:“宁王妃娘娘万福。” 宁王并未出席这寿宴,众人也不奇怪,早有消息言说,宁王殿下在京城有要务,一时不能脱身。众人便也不奇怪宁王没有出现在宁王妃的寿宴上了。 宁王妃让众人平了身。吩咐了开宴。众人也便开始推杯换盏,时不时有各家的嫡子上前,代表着府里向宁王妃敬酒祝寿。 虽是宁王妃坐在正前位置,闺秀们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宁王妃身上, 只因为,宁王妃的左下首位置的案子上,正端坐着世子殿下。 闺秀们的眼风有意无意的朝世子爷扫去,都盼着世子爷能注意到自己。白锦诗正坐在李瑞雪的右手位置,正是微侧一下脸便可看到世子殿下的位置。 世子在和众家嫡子喝着酒的空档中,目光随意一扫,很容易的便瞧见了一抹绿色的身影,却只是一道背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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