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摇着折扇兴致满满的回到了太尉府中,穿过花园小径直往西厅,一众下人纷纷退去。高义来到西厅将鸟笼在房檐下挂好走向屋内,高俅正当首坐在太师椅上,愁容满面,似乎心情很是欠佳。高义走到跟前,蹑声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高俅哀叹一声道:“爹是病了,是心病。”高义诧异道:“心病?那看大夫呀,抓药了吗?”高俅道:“心病需要心药医,普通的药吃了也没用。”高义觉察到父亲话中有话,说道:“爹,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或许我能给你拿个主意也不一定。”高俅嗤笑一声,道:“你?你能少给我添点麻烦就算是帮我了,我还能指望你给我拿什么主意。”高义道:“哎爹,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你都没告诉我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高俅道:“那好,我就跟你说说也无妨,呼延灼在北方打了大胜仗,我的线人来报说他现在正筹划着兵发大辽呢,这就是你爹的心病。”
高义哈哈一笑,试探着说道:“这是好事啊,朝廷大军打了胜仗,爹你身为朝廷大臣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反倒不开心了。”高俅轻哼一声道:“我高兴?我高兴个屁,是他呼延灼打了胜仗又不是你爹我打了胜仗我能高兴的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你爹的死对头,这样一来皇上肯定更加宠信他了,这朝廷上哪里还有你爹的立身之地,再过不久我这太尉恐怕就形同虚设了。”说着叹息一声,不耐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也就会逗逗鸟,旁的还会做什么。”
高义道:“爹,你也不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听听看怎么样。”高俅一愣道:“嗯?你有主意,什么主意?”
高义道:“让皇上把那呼延老儿从雁门关上调回来,这样他就不能再立战功了,如此一来谁还能威胁到爹你在朝中的地位?”高俅想了片刻道:“把他调回来?这恐怕皇上不会答应吧。”高义道:“事在人为嘛,这就要看爹怎么在皇上面前说了,现在皇上还是很相信你的,你的话八九成皇上还是会听的。”高俅道:“现在呼延灼军锋正盛,他要是力谏,不愿意回来怎么办?”高义笑道:“这样更好,这样你就可以参他个目无尊上,抗旨不遵,安他个图谋造反的罪名,那时再没有谁可以威胁到爹了。”
高俅低目冥思,说道:“不妥,现在唯一能和契丹大军抗衡的只有呼延灼,他要是倒下了那契丹大军还不长驱直进,到时候大宋可就危在旦夕了,这样不妥。”高义急道:“我说爹,你怎么这样迂腐,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你总是说我不争气不争气,大事面前我看你还不如你儿子呢。”
高俅怒道:“你说什么?你个混账东西。”突然发觉高义今日十分反常,隐隐觉得他有事情瞒着,问道:“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高义一惊,忙道:“没……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高俅眼光锐利直盯着高义道:“不对,你肯定有事情没对我讲,你是我儿子,你的脾性我还能不了解吗,平日里不是瞎溜闲逛就是茶肆酒楼,何时关心过我的事情,今天你的话可是有点多,说,到底怎么回事?”高俅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高义道:“嗨,爹,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确实有件事情瞒着你,没跟你说是害怕你骂我。”高俅道:“你又惹什么祸了?说吧。”高义道:“我没惹祸,只是……只是今天有一个辽人找到我。”
高俅一惊道:“什么?辽人找你,找你做什么?”高义道:“也没做什么,他就是托我给你传个话,想让你帮助他们除掉呼延灼,不一定要让他死,罢官去职也好。”高俅怒道:“你个畜生,竟敢瞒着我阴结辽人,还想让我做他们的棋子陷害朝中大将,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知道吗?”
高义道:“爹爹,你先不要生气,我觉得那人说的挺有道理的,撇开其他不论,这呼延老儿要是当真收复了燕云十六州那功劳可是惊天的大,爹你也说了他是你的死对头,到时候你在朝中一直被他压着还有什么地位可言,皇上听他的,大臣们听他的,你不就真的成了摆设吗?咱家和他的矛盾这么深,他一旦大权在握会轻易地放过你吗?你也不好好想想。”
高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呼延灼斗了半辈子,可那只是朝臣政见不合罢了,你爹虽然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清官,但我也不能阴结辽人坑害大宋啊,这让后世子孙怎么评价我。”
高义道:“爹,你真是想太多了,想他赵家的天下是怎么来的,不还是从人柴家手里抢过来的?谁坐江山都不关咱的事,反正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咱们高家,我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保住我们高家的地位,想那呼延老儿已经快七十的人了他还能活几年,到时候他一死又有谁能挡得住辽国的大军,人家不还是照样南下,大宋的江山还不是照样保不住,与爹你又有何干呢,我们应该未雨绸缪先想想后路,那辽人说了,只要爹你帮助他们除掉呼延灼你就是辽国的功臣,到时候辽国入主中原照样会厚待爹,就连我都可以封侯拜相,你不是一直说我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高俅满脸踌躇,说道:“你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高义道:“爹,那人还说了,不是辽国的朋友就是辽国的敌人,到时候他们兵破汴梁将是鸡犬不留,你可……”高义的话不及说完高俅喝道:“滚出去。”高义惶恐,讪讪而退,说道:“你想,你想,你……慢慢想。”一个不慎脚绊门槛,“啊呦”一声跌了出去,骨骨碌碌直滚到台阶下面,高义龇牙咧嘴的爬起身来“哈呦”连连,骂道:“真他妈的倒霉,磕死爷爷了。”手支着腰肢一拐一跛的向后堂走去。
当夜朔风呼呼,愁云密布,高俅躺子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睡,白日里高义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思前想后不知该如何是好。天亮以后风刮得更急了,天上下起了点点星雨,皇宫上空也是一片迷蒙。
徽宗皇帝出班早朝,说道:“呼延灼昨日来报,向朕请旨要兵发辽国,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陆丹臣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呼延元帅得蒙圣恩旗开得胜,现今我天朝兵威正盛,正当一鼓作气兵发辽国,收复失地,此乃当务之急。”高俅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
徽宗道:“太尉有何意见请说来。”
高俅道:“陛下,现在已进冬日天气大寒,尤其是北方之地更是寒冷,不是用兵的时机,况且呼延灼虽然收复了雁门关但辽国兵马尤强,呼延灼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严寒冬日用兵更是不可,呼延灼居胜自傲,兵法云“骄兵必败”,我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岂能儿戏,望陛下三思。”
徽宗道:“爱卿说的有理。”
陆丹臣道:“陛下,太尉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但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汉人疆土不可不收复,冬日转眼即过,臣请陛下传旨先给呼延元帅拨以粮草命他驻扎在雁门关上,等来年大地回春,天气转暖,陛下再派兵马供呼延元帅调用,已备我兵员不竭,发兵辽国收复汉土。”
高俅道:“陛下,陆大人此言差矣,那燕云十六州虽原属我汉人疆土,但并非是我大宋割让出去,而今雁门关已经收复,也扬了我天朝国威,常年用兵于国不利,臣觉得应该和辽国化戈止争,两国重归于好再修睦邻。”
陆丹臣道:“陛下,太尉的话说的毫无道理,开战的是那辽国并不是我大宋,况辽国狼子野心,有史以来图谋我宋朝江山已不是一天两天,打蛇不死无异于放虎归山,望陛下切莫心慈手软,只有收服了燕云十六州我北方边陲才能有所保障。”
高俅道:“要说到狼子野心恐怕不单单是辽国吧。”说着紧紧地盯着陆丹臣。陆丹臣道:“高太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徽宗道:“爱卿有什么话但请明说。”
高俅为难道:“臣是有话要说,但只怕朝中有人说臣是居心叵测,搬弄是非,所以臣一直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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