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就是你!别弄了,给青竹院送个饭。”
“青竹院”三个字如同魔咒,一经说出,伙房十几名厨娘仆妇在内,都停下手中活计朝她望来,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小厨娘瞪着无神的死鱼眼,缓了几秒才明白发生什么事,点点头,将剐得皮开肉绽的可怜鱼儿扔回盆,提起食盒朝外走,路过门槛还绊了一跤,泼出半碗汤,弄得一身狼狈,再次惹来阵阵奚笑。
“吴管事不知怎么挑中她的,应王府也容得她一个傻子自由进出?说不准她是吴管事的哪个破落户亲戚。”
“嘘,这话被吴管事听到,仔细你的皮!傻子都被派去给青竹院送饭了,伺候一个痨病鬼,她还有几日好活?你呀,积点口德吧!”
不和谐声音被小厨娘抛在身后,跨出伙房的一刻,眼神恢复灵动。
通过了院外松散的例行检查,小厨娘推开门,将饭食摆满玄关的三足几。
她绕过绛色漆屏,假装不经意地扫过室内格局,顿觉诧异,这房间说大不大奢侈异常,即使比照应王府的常规用度也觉不凡,偏偏又不显山露水,让人不禁疑惑这间屋子究竟是用来关押何方神圣。
床和桌边都没人,正当她下意识觉得犯人越狱的时候,某个刁钻角落,一小团阴影朝旁边挪了挪。
她一下子捂嘴痛哭,那是她的……阿郎啊!
直到她泪眼模糊地哭泣了片刻,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不对。阿郎望著前方的目光未免太无神,况且她进来这么久照说他早该看见她了,却不言不语面无表情,仿佛……
她慢慢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身前蹲下,伸手在眼前轻晃,等了片刻又试探着轻唤“阿郎?”
……石沉海底。
她终于再也不可忍受地啼哭出声。阿郎离乡时,玉树临风一片坦途,年方弱冠的探花郎何等金尊玉贵?只等陛下宣召即可拜官食禄,如今瞎了,聋了,囚在方寸之地卑暗等死。
一滴泪落在年轻人伤痕斑驳的手背,他微微一震,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注射进光彩。他伸手探索前方,渐渐摸到女孩子细弱的肩、纤长的颈、泪湿的脸……
年轻人张口发出“嚯嚯”的叫声,他失去光亮的眼孔淌出血泪,瘦骨伶仃的长臂揽她入怀。
这期间他不知被何人喂过哑药,尝试许久,勉强发出粗砺喑哑的人声。
“黛君,不要怕我……不要心怀怨恨,不要找任何人报仇……好好活下去!”
他呕出一团血块,由于屋内光线偏暗,黛君这才注意到他玄衣前襟的暗色……都是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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