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娥年轻是李家沟的村花，赵希望随她，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皮肤有些黄，但底子却是非常不错的，在李家沟虽说排不上第一，但排第三第四却是没话说的。 余凡方才那眼神实在令人心慌，再加上从前劣迹斑斑的经典往事，难以使李桃娥不对他提防。 “知道了。”赵希望点点头，又好奇地问：“妈，按余凡那种性子，应该不是那种主动打招呼的人，他怎么会主动叫你，他和你很熟吗？”在真“赵希望”的记忆里，并没有和余凡来往的记忆，对余凡的了解，都是真“赵希望”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 李桃娥似陷入对往事的回忆，轻叹声：“我和她妈是好姐妹，小凡父母没出事的时候，咱两家来往很密切，你们俩那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呢。后来小凡爸妈出事，我本想帮衬帮衬，将小凡带到咱家养，但小凡不愿意，也就这样了。后来他越来越野，越来越坏，我实在不喜欢他这样，慢慢就没来往了。可能是小时候习惯问题，他每次见到我，还是会老老实实叫一声。” 原来两家还有这种渊源，只是赵希望实在搜寻不到那段记忆，兴许是那时候太小了。 两人又走了许久才到家，到家时，赵瘸子坐在门槛上，借着月光编制箩筐。他瘸了一条腿，平日干不了队里的重活，也就挣不了高工分，又因李雄力处处针对，想挣点工分无比艰难，索性不上工了，学了门竹条编织的手艺，给别人家编几个箩筐、篮子，挣点粮食。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锅铲碰撞的声音，她8岁的弟弟赵爱国踩着小板凳在灶炉边炒菜，听到身后动静，立刻回过头咧开嘴对着她们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姐，你回来了啊！今天咋这么晚？” 赵希望揭开放在架子铁锅的盖子，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热乎乎的红薯，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大队长特意针对我开批评大会，站了好久，我都快瘫了。” “为啥要批评你啊？” “故意针对呗。”赵希望咬了口红薯，在橱柜拿了个她爸编的竹盆，把锅里的红薯放竹盆里，“你也知道咱家和他的关系，逮到一点屁事就恨不得把它掀翻天来……” 她还想继续说，放好农具的李桃娥走了进来打断她的话：“要你别乱说话，这会儿又来了，咋这么不长记性。”李桃娥接过她的盘子放到外面的桌子上，“被听去了不知道要整什么幺蛾子。” 赵希望不由嘟囔：“都离得那么远了，难不成他还有顺风耳啊？” 三人的对话被坐在门槛上边箩筐的赵瘸子听到了，他问：“咋了，今儿回来这么晚，又是李雄力找麻烦了？” 李桃娥没有回答，只叹了声：“唉！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这时，赵爱国的清水煮豆角好了，赵瘸子停下手里的活，拿了个红薯又坐回门槛，他听出了李桃娥声音里的不悦，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这个家里，他是怕李桃娥的，因为他本来配不上李桃娥的，李桃娥本该有更好的生活，却嫁给没用的他跟着受苦…… 见他这样，李桃娥当做没看到，也不再说话，闷头吃着红薯 。 赵希望喊赵瘸子：“爸，你坐在那儿怎么好夹菜啊，上桌吃吧。” 李桃娥和赵瘸子从未对她说过他们和李雄力的恩怨，赵瘸子和李雄力的恩怨也是赵希望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到底谁对谁错，其实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他们之间，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 当年李桃娥与李雄力两情相悦，双方父母也看好，便顺其自然订了婚约，等到10月办酒，李桃娥就正式是李雄力的媳妇了。不想九月中旬突降大雨，大雨连续下了几天几夜，那时山里植被少，洪流引发了山体滑坡，而李桃娥家又住在山脚下，一家人本难逃一死的，恰巧那时候赵瘸子路过，拼死将李桃娥一家救了出来，可他自己的腿却被砸断了。 李桃娥的父母感激不尽也过意不去，赵瘸子端了一条腿，日后找媳妇肯定难，为了报恩，便做主回了李桃娥和李雄力的亲事，将李桃娥嫁给了赵瘸子。 李桃娥心里不愿，但父母之命不敢违抗，再者赵瘸子也确实对她有恩，就这样嫁了。 而李雄力，他本来和李桃娥是板上钉钉的事，两人又两情相悦，突然被赵瘸子抢走，叫他如何不恨？ “没事。”赵瘸子憨笑，女儿的贴心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你们吃，我不喜欢吃菜，红薯好吃。”家里穷，就是菜也得抠唆着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桃娥突然开口，“希望，明儿你别跟我去上工了，在家给你爸打打下手。”她看向赵瘸子，后者下意识挺直了背，“你看好她，别叫她乱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屋里呆久了。” 先前李桃娥不敢把赵希望放家里，就是因为赵瘸子是个瘸子，跑不快，要是赵希望想不开跑了，他连追都追不上。她这段时间带着赵希望上工，赵希望身子弱，每天跟着她走那么远的路，时不时还要被李雄力找茬子，着实遭罪。而赵希望近期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和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大为不同，估摸是想开了，也是如此，她才放心赵希望呆在家里。 闻言，赵瘸子下意识看向赵希望左手腕，那儿包着一块旧布。顿时间，他心头一梗，喉头上下动了动，想起那天早上的场景，眼眶顿时酸了。他怕被媳妇看出端倪，连忙低下头，忙不迭说：“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终于重获自由，赵希望如获大赦，乖巧对李桃娥说，“妈，你放心，我一定听爸的话。” * 翌日，给赵瘸子打了一个上午的下手，做了午饭。 下午，她和赵瘸子说要去找二姨家表姐借本书看看，赵瘸子喜欢读书人，当初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赵希望读完初中，不想赵希望在学校老是被人欺负，不得不退学，气得他三天都没吃下饭。听说赵希望想看书，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叮嘱她早去早回，不要到处乱跑。 赵希望满口应着，转头却去了在建国之前叫死人湖的红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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