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水渌夜渐短,东院桃李吐清芬。骆德隆终于赶在贺氏生养前回到了铜山,这一次风尘仆仆的走了一次浙江,不仅没有赚到毫厘还赔了一大笔银子。如今情势不同,海寇出没人心动荡,自然也没有人责怪他半分。
季嬷嬷嘀咕了几句,“安稳做米油铺子也是好的,番货利厚,却也有风险。”
可这么一大家子撇开日常嚼用,既要出资助学,又要结交权贵,哪儿是米油铺子能支撑下来的,所以骆老太太心中隐隐有了焦虑。
保常媳妇便说:“我听说曲氏以前留在绿竹巷的两间铺子进项还不错……芳姐儿还小,您该出面替她打理打理。”
这种无耻的嘴脸让甘嬷嬷觉得寒心,她出了门不知不觉拐到了雪筠坞,本以为会看见一幕孤苦伶仃的凄凉景象,结果却是一大桌人在玩投壶,欢声笑语不断。
“季嬷嬷,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不了,我这都多大岁数了。”可季嬷嬷还是待了片刻,瞧瞧她们这玩意是多有趣,这越看啊就越吃惊。
投壶原本只是比试以箭入壶的多寡,然后进行奖惩,可雪筠坞的投壶则别出心裁的设定了庄家和闲家,庄家一般是香蒲或瑛姑,闲家则是明岚或施氏,其余丫头婆子则取筹子押注。
每场庄家、闲家各有胜负,押注的人不须本金,但押中了就能获取几串小钱。
季嬷嬷跟着老太太那么些年,自然阅历不凡,很快就看出这投壶的游戏,是由庄家在操纵胜负的——瑛姑的手法精准,想要投中或是不投中都在她掌握之中——最后总是输的恰到好处,让每个人都能赢点小钱,而庄家则承担亏空。
可想而知,来雪筠坞玩耍的女眷个个心花怒放,满脸堆笑,对二房的大方赞不绝口。如果这是一出蓄意收买人心的好戏,那就太惊人了,季嬷嬷先是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可又一想到曲氏牌位入祠堂时的诡异,想到雪筠坞的差役总是有人抢着来做,想到贺氏、明岚都对姮芳赞不绝口,又觉得自己并非老眼昏花。
“这样的投壶还真是头回见。”季嬷嬷不再犹豫,将延寿堂刚刚发生的那一出告诉了香蒲。
香蒲笑道:“多谢季嬷嬷,咱们这炉灶刚烧起来,馕饼还没有炕热,就有人惦记了。不过好在二爷早有吩咐,曲氏的陪嫁由四小姐全权处理,是赔是赚都不假旁人之手。”
香蒲的回应就是姮芳的态度,绿竹巷的酒坊刚刚增加了杂役,生意蒸蒸日上,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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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反而被贺氏哭哭啼啼的闹了个不可开交。
原来贺氏不小心在箱奁里发现了一件女人的小衣,绫纱的褂儿腰身掐的极细,或许是无意间混进去的,又或许是有意为之,贺氏的手不住颤抖。再想起明惠曾说骆大爷提前数月就已经返乡,却一直拖到近日才回铜山,这才猛然意识到,骆大爷怕是在外头有了相好。
“您说他要是想纳妾,或是抬个通房,我还能拦着不曾,何必要背地里偷偷摸摸的。”贺氏以退为进,先行向母亲哭诉。
骆老太太也觉得长子这事办的不地道,外头的风尘女子都是千人睡万人枕的玩意,哪能一宿就宿了月余,连家都顾不上回。“你放心,大郎若有不是,我自会交代。你且安心养胎,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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