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不是个小子!”曲九畴虽是惋惜,对外孙女的宠溺却是藏不住的。
大件的首饰买不起,小匹的尺头却是源源不断,蒲桃纹三梭布、蓝白斜纹布、葱白素?,曲九畴觉着不错,就通通搬回来。“看着都好看,你自个儿挑吧。”
“小姐正长个头呢,衣服裁多了也浪费不是。”
“长个子那得多吃啊,鱼虾蔬肴都不能少,回头让秦松去集市上挑几尾鲜鱼。”
秦松回道:“不用麻烦了,骆家三叔一早就送了半篓土步鱼来,取了腮边半月活肉,再与雪菜同炖,就是姑苏有名的‘雪菜豆瓣汤’。”
“什么破鱼,拿出去扔了。”曲九畴冷哼,别说是几尾鱼了,金山银山都换不来他的锦娘。
曲九畴是说一不二的,但姮芳不怕他,若是觉着屋里无趣,就让秦松带着满南京城撒野。
连香蒲都感慨:“曲家这规矩,就是相当没规矩。”
姮芳便用刚学会的南京方言回她:“日食三餐,夜眠一觉,无量寿佛。”
南京城内以秦淮河为界,分为河北的上元县和河南的江宁县,两县的县衙也设在城内,而府衙、皇城、留守司和国子监都在上元县内,占了府城的大半辖区。
城内除了大中桥、三牌楼等市集,铁器、鞋履、帘箔按照方位,各有区肆。姮芳往朱雀桁附近,去探访乌衣巷的宅第,往幕山楼台,瞻仰米芾行书,最后又去了西水关一带最繁华的酒楼。
“小姐,您真不累吗?”香蒲腿都跑细了,直呼吃不消。
姮芳如飞出鸟笼的云雀,恨不得一日看尽南京城,耽误了不少时候,才回到洪武坊。香蒲还好些,手里只提了黄罗扇和绉纱花,秦松两手沉甸甸的,抬了一张藤椅回来。
曲九畴板着脸站在门口,“这是从哪儿回来?打马上金山都该来回一趟了。”
“都向您告了假的。”姮芳撒娇道,“你看这藤椅多好,给您往院子里一放,打完拳正好凉快凉快。”
“天还没热呢,搬个藤椅回来也碍事。”嘴上这么说,曲九畴脚下可没闲着,立刻就往藤椅上一靠,扑面凉风,“我听闻南湖有人溺水,救生会的捞了几轮也没捞着人……”
“您以为是我掉湖里了?”
“可不是么,你娘就是这般毛毛躁躁,当年要不是失足落水,也不会白白便宜了你爹。”曲九畴在藤椅上晃着晃着,眼神逐渐放空,“这事也怨我,就算是救命恩人,也该擦亮了眼睛,多估摸估摸。”
“锦娘”在曲九畴口中,断断续续念叨了半宿,从小到大的点滴,都刻在老爷子脑中。“是我太娇惯,打小就半点委屈受不得,还一门心思扑在骆二身上,死活不听人劝。亲爹的话都听不进,跟我横着有甚用……”
说到最后已经颠三倒四的了,姮芳哪里还敢提到母亲。她知道这是外祖父扎在心里的刺,他在埋怨骆家人的时候,何尝不是在埋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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