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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蒙哭笑不得,正想说“金麟岂是池中物”怎能用在这里,脑后却遽起短促的马嘶。甘兵营马军占九成以上,吴蒙、薛抄等都是长年累月与马相处的练家子,对马匹的习性与特质再熟悉不过,一听声音就知道这嘶叫绝非出自自家营中的马匹。赵车师眼如射电,先见到了那边的来者,沉着脸道一声:“是标兵营的人。”

标兵营是孙传庭赖以为根基的主力部队,马匹的装配比例也超过三成。吴蒙心一凛,扭头看去,但见一骑已经走到了身前,马上的骑士居高临下,扬鞭而坐,姿态极为倨傲。另有几骑随后跟着,在几步远的地方驻马等候。

这领头的骑士全身带甲,圆饼脸、小细眼,嘴唇两侧垂着两根老鼠须也似的胡子,翻眼乜视马下的吴蒙。吴蒙认识他,忍住心中不快,对他拱拱手道:“原来是桑千总,好久不见。”

这桑千总没搭话,只把一双小眼勾勾盯向吴蒙手中的镯子。本来,如有人对吴蒙如此无礼,直率的赵车师必会出来抱不平,然而当下他虽一脸愠怒,却也忍着一声不吭,足见对这桑千总有些忌惮。

薛抄见来人,暗中叫苦,他也认得这个马上的千总。此人名叫桑杰,不是汉人,具体出身无人知道,反正是塞上别部野种,最早是跟着援剿总兵祖宽的夷丁家将之一。孙传庭组建新军,缺少对于统御训练马军有经验的军官,祖宽做了个人情,从自己帐下送了几个老辣之辈供孙传庭调用驱驰,而这桑杰,又是这些人中的翘楚。孙传庭很欣赏他,任命他在标兵营当个马军千总。

吴蒙虽是把总,比千总低级,但与桑杰不在一营,其实也无需怕他。此刻低声下气,出发点仅仅就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这桑杰貌似并不领情。

“你这镯子……”桑杰起鞭一指,小眼溜溜的转了转,“哪里偷来的?”

一句话出口,吴蒙余光觑见薛抄的脸刷一下红了,于是赶忙先开口道:“桑千总这说的是什么话,吴某听不懂。”

他这话中暗含讽刺,这桑杰是夷人出身,固然在辽东汉地生活了很久,但汉话说的到底不地道,加上还带着极重的辽东腔调,所以在吴蒙等常年混迹西北的人听来,并不习惯。

桑杰不傻,听出吴蒙话中带刺,脸一沉,眼睛瞪大了些,声调也抬高了八度:“爷爷说的话听不懂咋地?这镯子非比寻常,怎会在你几个崽子手里?”

吴蒙冷冷道:“这镯子就滚在我脚边,我拾起来而已。”

桑杰闻言,十分不悦,歪着嘴道:“把镯子给我,上头有令,不许私藏战利品。”

薛抄大怒,一句“你他娘的要明抢”呼之欲出,却见吴蒙给自己投来眼色,当即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他知吴蒙做事一向稳健,很信服他。

“上头的命令吴某心中透亮。”吴蒙冷淡说道,“甘兵营奉命打扫这一片,我几个搜罗战利品是分内之事,该怎么做无需桑千总提醒。”言及此处,目光一抬,直视桑杰,“我听说标兵营现在还在向东搜索藏匿到山林沼泽中的贼寇散兵,敢问桑千总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个什么由头?”

桑杰怒咆一声:“我......”但是一个字出口后声调急转直下以至于再无后续。吴蒙的话正戳中他软肋,他其实就是偷溜出来的。战局大势已定,追剿搜寻散落四野的散兵游勇是体力活,桑杰是老兵油子,自然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趁着上官不觉,偷偷带着自己的十余心腹,想来这里捞点油水。

“嘿嘿,看来桑千总的收获也不小啊。我几个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吴蒙眼睛很尖,一眼就望见那立在后方的几名骑士的鞍鞯边都悬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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