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的一个夜晚。
国鼎公府的书房中,窦荣神色沉静,默默看着桌上的奏折。烛光映着她的脸,毫无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一旁,坐着一位身穿绛紫色蟒袍官服的年轻人,也是默不作声,脸色却僵硬深沉,似乎心事沉沉。
看完奏折,窦荣抬起头,“刚儿,这次圣上定你为钦差,你可知为何?”
周天刚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现在几个皇子为争太子之位,都在积蓄力量,明争暗斗的势态愈来愈烈。圣上不便横插一手,又怕他们手足相残,只能旁敲侧击暗中牵制。自古皇位多是传于长子,宝庆王一直志在必得。金州巡抚张宝坤是他的嫡系,今年金州数省大旱,民不聊生,往生教竟然在短短数月间,在朝廷眼皮底下传遍数省,愈演愈烈,圣上怀疑宝庆王与往生教有染。”
大赫对宗教道派管理森严,任何教派必须经朝廷同意,才能正式建堂立庙,否则视为邪教,一律剿灭。今年夏金州大旱,灾民易子而食,有些地方甚至激起了民变,饥民抢掠官府。一直蛰伏在民间的往生教伺机而动,拎着馒头到处传教,吸引教徒。教主苗天魁自称是太上老君下凡,凡皈依者便可得超脱,下一世大富大贵,以此蛊惑乡民。数月来竟然名声鹊起,传遍金州治下的东书省、黑山高官山省,周围几省也有分堂,声势浩大,教众达百万之广。
朝廷一直没有察觉,直到十几日前才得到准确消息,往生教的影响竟如此之大,满朝震惊!皇帝当即严斥了张宝坤,下旨严查此事,派周天刚为钦差,赐“便宜行事”特权,总理一切。
“娘亲,你果然料事如神!”周天刚佩服道,“都知道我们窦家与宝庆王走得近,所以皇帝任我为钦差,皇帝肯定猜到些什么,想让我查清事实后帮着隐瞒一二。我抓了几个堂主细细拷问,审出了一些内幕,这事确实隐隐牵扯到了宝庆王!但”周天刚说着,轻轻皱起眉,看向窦荣,“宝庆王究竟想干什么,这事怎么可能瞒过朝廷!那个苗天魁不过是个有几分法术的野道士,也敢自称太上老君下凡,真不知天高地厚,他能有什么价值!往生教耳目甚广,我只捣毁了各地的总坛分堂,苗天魁与很多亲信逃脱了,肯定又缩回了双龙岭中。没抓到苗天魁,不知皇帝是否会怪罪下来。”周天刚的脸上露出些担心。
“区区一个苗天魁掀不起大浪,不足为虑,皇帝不会怪罪你!”窦荣显得非常自信,看着周天刚,“宝庆王又不傻,苗天魁若没价值,怎么会冒险帮他!”
周天刚蹙着眉,心内苦苦思索,又想不出所以然。
“你还是把这件事想得简单了!”窦荣重重讲,“往生教能这么快死灰复燃,飞速传播,我怀疑正是宝庆王一手扶持的。往生教背后的金主,就是宝庆王!他利用灾民的愚昧无知,偷偷发展起往生教,定是在搜集信仰念头,凝练身外之身!否则近半年来,朝廷怎么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身外之身?”周天刚惊得张着嘴,“把信仰之力,化为分身。听闻这种功法早已失传,只在笔记中有过记载,宝庆王怎么会有修炼的法门?”
“这很难讲,很多传闻都不可靠。为提高实力,人都会不择手段的,何况为了争皇位。我在十年前曾经听闻往生教得到了一部上古时期的秘籍残本聚缘分魂录,里面记载着一门修炼身外之身的功法。或许宝庆王正是得到了这部残本,才下定决心与往生教沆瀣一气。”
“真这样的话,宝庆王也太铤而走险了!”周天刚似恍然大悟,接着眉头一皱,“那我这奏折”
窦荣的嘴角轻笑一声,“皇帝任你为钦差,知道你这奏折必然先经我手。你还是嫩了点。”说着拿起奏折,丢给周天刚。
周天刚尴尬笑了笑,“我自然比不上娘亲。”
窦荣也笑笑,“替皇帝办事,最重要的是揣摩圣意,其次才是事情本身,别总想着如实禀告如实禀告!”
周天刚听着,微微咧开嘴,却没话。
“这件事,皇帝不想家丑外扬!”窦荣盯着周天刚重重讲,“奏折里,凡是可能牵扯到宝庆王的,有话外之音的,一律删除,不得有半句影子!”
“但有些事删了后,前后便连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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