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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外面传来鹅的扎扎叫声,周梅放鹅回来了。鹅绒挺贵的,所以这边养鹅除了在冬季宰了做成咸鹅,在鹅的一生中,肚子上的绒还要被拔几次——活拔,其实这样挺残忍的。所以每年夏秋两季,路上见到不穿裤子的鹅也不要诧异。可能这只是人们觉得夏季到了,鹅太热了,顺手帮了它们一把。

此时的鹅一毛还没齐,鹅绒也没长好,不到拔的时候。没经历过酷刑,它们还叫得很欢乐。

不一会儿,周向南回到家,卷着裤腿光着脚,裤子已湿了半截,浑身也没一块干净的地方。肩膀上扛着推网,面前推网杆上搭着两个袋子,袋底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收获不小,也累得够呛。

沈冬兰迎到院子里,姐弟几个也都跑过来了,“阿爸,我看看我看看。”

“向南,逮多少?”

周向南摘下口袋放在地上,又把推网扔在一边,“草太多,不好下网。没逮多少。差不多有二十斤吧。”

几个小脑袋探向周向南挣开的袋子口。

“啊!好多蛇!”周杏叫着跳到一边。

“这是黄鳝,不是蛇。”周梅纠正道。周杏被蛇下过,有点阴影。

小四一看,嗬!黄鳝泥鳅都有,以泥鳅居多,一条条个大身肥的,上下翻腾不停,大的都有小孩的手臂粗了,快成精了都。这年头因为缺油,没多少人吃这玩意,一个个没有天敌,可劲的长,这下碰到周向南和小四,这就是天敌来了。

小四还是预估得不准,没想到有这么多这么大,他的印象里在他会抓泥鳅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这么大,他没考虑到那时候人们的捕捞以及种庄稼用化肥渐渐增多对水生物生长环境的影响。

“阿爸,还是让其他人逮,我们收,一毛钱一斤他们都高兴。你一个人不分白天黑夜干也逮不了多少。”

“不照!别人知道太多了影响不好,我逮几天就够跑一趟县城了。”说着把两个口袋的黄鳝泥鳅都倒进缸里,又续上水。

这方面小四也没考虑到,他对现在的社会环境感受还不深,完全没有代入感,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这时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做生意的名声并不好,更何况还有不知名的风险存在。

小四皱起了眉头,“阿爸,这样肯定不行,你一个人白天逮,再隔个几天去县里,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受不了。太熬人了。”

“向南先去卖一趟,忙不过来就把阿伯和二弟叫着。”

“这……倒也行!”小四纠结了一下。想起了姥姥姥爷,想起他们老年生活的艰难,他就自然而然的犹豫了。人只会为自己过去做的不够的地方付出代价,但让他为未来没发生的事负责也有点不公平。小四这辈子不会再让自己看到那样的事,那会与他的人生观发生严重冲突。

“阿爸,这样吧。你拿点铁丝和破网过来,我想到一个逮黄鳝泥鳅的网,比你拿推网省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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