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周嘈杂的人声里,我睁不开眼睛,身上的烧伤疼的我几乎再次晕厥,但我没有,我仿佛还能望见那漫天火光,燃烧的是思锦为我建起的凤凰阁,不知这一场大火后,那楼阁里是否真有涅槃的凤凰。
但我知自己不会是,因为我已被人带走,远离了那些过往,我也将不再是我了。
昏昏沉沉间,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思锦的时候。她说过我那时像只欢快的鸟奔向她,但其实不是的,她不知道,我只是犹如飞蛾扑向火苗,扑向她,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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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珬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改变她人生的午后。
盛夏时节,天气燥热难当。午饭过后,在园子里蹦蹦跳跳的小裴珬就被乳娘抱回了房间午睡。
那时她还不在京城,而是住在宜州一处裴家名下的宅子里,当家的是裴复的表弟裴青,也就是裴珬名义上的父亲。
裴青只比裴复小了两岁,但不务正业的多。在裴珬仅有的记忆里,父亲几乎没有什么时候不是醉着的,她总被酒气熏走,因此父女两人并不亲近。
那个午后,小裴珬是被下人们的呼喊声吵醒的,她困倦的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乳娘不在身边,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有些害怕,哭了一会儿,也没人理她,她就自己下床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下人们乱作一团,裴珬不明所以的看着,没一会儿,乳娘从人群里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
“小祖宗,你怎么出来了,外面乱的很,快进去。”
裴珬被关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只有乳娘一个人陪着她。
等到裴珬年纪稍大一些,才渐渐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原是裴青醉酒后跌进后院的池塘里,淹死了,下人们常常见不到老爷的人影,也没人在意,直到几天后尸体浮上来,被下人看见,众人才知道出了大事,赶紧写信报给京城的裴家。
几日后,从裴家来了人,他们遣散了宅子里的下人,带着裴珬和乳娘出发入京。
裴珬第一次进裴家的大门,是被乳娘抱着的,中年女人粗壮的手臂紧紧把她箍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但对未知的恐惧又让她死死抱住乳娘的脖子,舍不得松手,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仿佛生死同命。
可自那天以后,裴珬再未见过乳娘,也再无人半夜唱童谣哄她睡觉,亲昵不舍的唤一声“小祖宗”。
裴复对女儿的到来表现的很高兴,裴珬第一次被高大的父亲放在肩上,走过的下人都会恭敬的称呼一声“小小姐”,从此眠金枕玉,衣食无忧,她从高处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但也将自己与真正的裴家隔绝开来。
裴珬有四个兄长,但兄妹间并不亲近,早在她回到裴府之前,哥哥们就已各奔前程,常常是几年都不回家一次。只有身在离京城较近的徽州的三哥裴绫算是恋家,每次回来都不忘带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或是徽州当地的特色吃食,十分讨裴珬的欢心。
裴珬一直对家中没有姐妹这事耿耿于怀,每每向父亲抱怨,裴复都会亲昵的捏一捏她的鼻子,捏的鼻尖粉嫩嫩的,衬的一张小脸越发可爱,然后裴复会笑着问她,“爹爹只疼小珬一个女儿,不好吗?”裴珬想想觉得有理,便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初来时,裴珬怕生,总哭着嚷嚷要乳娘,一刻也不消停。但小孩子始终忘性大,闹不了一月,就被各种新奇的事物吸引了去,没多久就恢复了在宜州时生龙活虎的样子。
第一次见裴思锦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裴珬在花园里捉到一只白底有着黑色斑纹的蝴蝶,漂亮的像天上落下的仙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份美丽展示给父亲,于是两手护着蝴蝶,有些笨拙的跑向书房,在撞开门后,猝不及防的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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