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枯燥无趣,裴珬手边的东西都玩腻了,裴思锦拗不过她,给她讲起了青女府的历史。
说起来,自出了白珂月这个千古第一女帝后,世间的奇女子们也都冒了出来,青女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青州不叫青州,叫云州,青女府也不叫青女府,而是云州知州的府邸,正正经经的国有资产。
知州姓赵,名卓凡,年轻有为,相貌堂堂,明明是文文弱弱一书生,却能不惧君上,不畏豪强。
赵知州二十岁登科及第,第一次踏进金銮殿,就与白珂月在出师北上一事上争了个面红耳赤,寸步不让,最后满朝文武都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了,白珂月破颜一笑,没把当年的状元给他,而是直接让他做了云州知州。
可谓出道即巅峰。
云州是何处?北接株洲,南邻京城,帝都唇齿,万不可失。
但说起这位赵知州,云州百姓无不又赞又叹,再挥袖道一声“罢”。
何故?
自赵卓凡到云州上任,说媒的人便踏破了知州府的门槛。
但他放着正经夫人不娶,整日寻花问柳,成了织云城里几家妓院的常客,作风问题很大。
白珂月听闻此事,倒没有勃然大怒,毕竟云州发展蒸蒸日上,赵卓凡是个好官,解决了不少民生问题,她舍不得这样一个人才,但降旨批评是少不了了。
赵卓凡在府里接旨,在府里思过,但颁旨的官员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了妓院,整整半月不归,将公事都搬到了妓院去做。
如此一来,白珂月每月一封书信骂他,他便思过三日,再到妓院留宿半月,久而久之,白珂月再懒得说他,踏破门槛的媒人们也不去了。
青女是勾栏中的风尘女子,也是赵卓凡唯一娶进门的人。
两人既是夫妻,亦是挚友。
青女天资不凡,但碍于出身,只能勉强识字。
赵卓凡在妓院处理公事时,并不避人,有时遇到难处,也不吝说予身边的女子听。女子们多避讳,不敢听,或听后沉默,唯有青女会回应他,甚至常说出惊人之言,解了他的困惑。
恰如当年赵知州与鸣珂帝殿上之争,他们俩其实是同类人。
赵卓凡半是惜才,半是悦卿,替青女赎了身,娶进家门。
本是一段风流才子与风尘佳人的传世佳话,硬生生被现实逼成了个苦大仇深的故事。
玉归三十四年,鸣珂帝之子白璞继位的第五年,垂帘听政的白珂月旧疾突发,晕倒在金銮殿上,生死不知。
宫里封锁消息,外界传闻愈演愈烈,噩耗人口相传,到最后,竟传出白珂月已薨逝的消息。
丹颐建国未久,三十年,鸣珂帝威震七州,万民臣服,但她始终是将国家建在别人的尸骨上,这一代人没有消亡,就永远有人在暗中等待卷土重来。
宫中毫无消息的第七日,株洲,儋州,云州等多处突然有乱民煽动百姓起兵,南楚余孽从水下露头,危情直逼京城。
织云城里涌入暴民的第一日,赵卓凡被突然出现在知州府里的刺客重伤,卧床不起。
同一时刻,他手下官员多被暗杀,运气好活下来的也纷纷外逃,云州失去主心骨,彻底乱作一锅粥。
这一场暴乱谋划已久,来的迅猛,毫无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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