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道人的江湖阅历何其丰富,他知道这种害人暴亡的邪法,只能通过饮食中下蛊毒,或者偷盗欲害之人的血液、毛发、指甲之类,然后施加恶咒,否则达不到使人暴毙的效果。
鼠道人和灰八爷私下商量好了对策,待鼠道人到了那富户家中,推说此番辨识那地下的无主孤坟,必须借法开了地眼才能成功,所以事先须在静室闭关三日,方可开坛做法寻坟。
鼠道人让主人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儿,平日不许旁人打扰,只遣一名仆从,将一日三餐按时送来放在门口即可。
那王百万不知是计,便一口答应了。之后但凡仆从送来的饭食,自然被鼠道人挖了坑埋在院中,同时将一应杯盘碗盏全部原样放回门口,也好防备歹人在碗碟上暗下蛊毒。
那三日内,鼠道人和八爷的吃食,都是八爷悄悄从伙房中偷来的,而且只拿有人吃过的食物。
为防止富户主人得到自己的毛发,鼠道人把床上的被褥随手一摊,伪装成在这里休息过的样子,实际却拿一个蒲团在地上打坐了三天。
同时他还拿一块布片把发辫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临走时一把火将蒲团和包布都烧掉埋了。
在闭关期间,鼠道人请八爷去那荒坟岗上,挨个儿棺材寻找断指之人。
这刨土挖洞本就是灰仙的看家本事,一夜未过,八爷已将事情办妥。
待到第四日,鼠道人选了良辰开坛做法。
待一切前戏做足鼠道人伸手一指,立时点到王百万他老爹的墓位。
相坟结束之后,王百万说什么也要留鼠道人多住几日,鼠道人实在推辞不过,只得答应再留宿一晚。
却说鼠道人回到小院儿赶忙找到八爷,告诉他此人马上要做法动手,让八爷赶紧去王百万的卧榻偷偷拣几根头发回来,撒在小院儿的床上。
第二天清早,鼠道人又来辞行,这回主人只稍稍客气几句,便点头答应,还假意吩咐下人摆酒给鼠道人践行。
当时鼠道人谎称自己思乡心切,实在用不下饭,在谢过主家的好意后,就再三表示要启程上路。
这时连灰八爷也看出不对来了,因为鼠道人这次干的活儿,远远不止相坟找穴这么简单。
按理说,鼠道人给主家找到祖先的棺木,让先人可以归葬祖茔,这是福荫后人的大事。
风水先生给主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按照旧时的规矩,除了当初说好的酬劳之外,主家还得再捧出一份程仪,多少算是一份心意。
可王百万却压根儿不提程仪这回事儿,在得知鼠道人执意不吃酒饭后,还特地找人告诉后厨不要准备了,生怕再多浪费一粒米。
那一日鼠道人和灰八爷急急忙忙出了镇子,就此掉头向北去了关外。
谁知这一路走的颇顺,想象中的变故一件都没发生,慢慢的灰八爷和鼠道人的防备之心就逐渐放下了。
等见识过一番关外风物之后,这两位便动身返回家乡。
这一日,正好途径那富户居住的镇子,灰八爷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拉着鼠道人去打听那富户一家的近况。
在关外游历之时,这两位常常互相讨论:兴许当年他们真地看走了眼?那王百万只是面相凶恶,其实心地尚可,并无害人之意?
若真如此,这次索性去门上做回客,再给主家免费指点一番风水,也好把当年那档子事儿揭过。
谁知到了地方,二人却惊讶的发现当年人烟稠密的镇店,已然变成一片残垣断壁。
他们在周围打听了许久,才在四十里外的一处村子中,找到一位当年居住在镇子里的老者。
当鼠道人一开口询问当初镇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那老者仿佛大白天见了鬼魅一般,掉头便跑。
最后还是鼠道人急冲两步,抄到老者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鼠道人先是拿出两吊铜钱挂在那老者的手腕上,又解下腰里的酒葫芦给他灌了几口老白干儿,才算撬开他的嘴巴。
那老者战战兢兢地回忆了半天,终于开始哆哆嗦嗦得讲述当年那恐怖的一幕。
据老者回忆,在王百万给他父亲迁坟之后不久,镇子上突然流行起一场怪病。
最先得病的就是那富户家,明明头天晚上还有人看见他家仆从笑呵呵地来酒铺打酒,第二天都日上三杆了,那富户家的大门却始终紧闭。
镇子上有王百万开设的布匹绸缎庄,住在店里的小伙计等了半天,都不见东家和账房到来。
管事儿的人不在场,便无法开门做买卖,于是这伙计跑到东家的宅院来查看。
小伙计发现大门紧锁,上前接连扣了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门房来开门,不免有些奇怪,于是他喊来周围几家街坊来当见证,搭人梯翻进了东家院子。
鼠道人此番询问的这位老者,当时恰巧站在街坊众人当中。
他看到那小伙计踩着众人的肩膀,好不容易才骑上墙头,只不过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就仿佛被鬼摄了魂儿一般,眼珠发直,面色煞白,张口结舌地指着院中,整个人就这样不动了。
底下人发现这小伙计情况不对,怕它一不注意从墙上栽下来,都不错声地招呼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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