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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悲是没指望了,普通的烧刀子味道也还勉强过得去,她爱极了这样舌尖微微麻痹,脑子渐趋混沌的感觉,只有这样,她才能忘掉所有的爱恨喜乐,平静而麻木地安度人生。偏生她的酒量又极好,这样的烈酒喝下去,也只是微见醉意。

“先生……”周冉意担心地叫道,她自然是觉得今天这事,是自己逼得太狠了,才引得宋远知失态至此。但她怎么也不能明白,宋远知为什么不愿意。就如同宋远知也不能明白,周冉意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伤人伤己的请求。

柳怀璟转头无奈地命人去把雪山悲找出来,让宋远知带回去,自己则怏怏地,一言不发地出了瑶光殿,转身走了。

本是一场盛会,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寥落收场。

宋远知接过雪山悲,率先告退。离了众人的视线,她才敢慢慢地收起脸上虚假的笑意,酒意上头,双颊通红,眼睛却远比脸颊要红。她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白玉壶,一双手愈见冰凉。雪山若是真的能懂她的伤悲,那这酒就应该是苦的,可它偏偏是甜的。她小心地抿了一口,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后来在御花园中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一整晚,那一小壶雪山悲也见了底,满园梅香清冽香甜,她在那里坐的久了,仿佛觉得自己也跟着香了起来。一片红梅花瓣悄悄地打着旋落在她的肩上,她便温柔地把它取下来,对月细细欣赏。

“玄止……”她喃喃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的身上被柔和的月光全然笼罩,银光熠熠,仿佛是神迹再现,可她等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声音。

后半夜的时候,天上居然下起了簌簌小雪,像是一定要成全她这一曲雪夜悲歌。雪落在她身上寂然无声,可是融化下来的雪水却将她冻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她猛然惊醒,将那片已经被她捻出艳红的汁水的花瓣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拎着空酒壶起身走了。

她的步履从容而悠闲,若非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她现在已经是半醉的状态,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此刻宫门已经落锁了,娴熟地拐到了一侧的城墙边上,四下望了望见无人发现,便手脚并用地、带了几许狼狈地爬上了墙头,然后纵身一跃而下,往宋府走去。

她不知道她那一身白衣在夜里有多么明显,看守南华门的一个小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楞楞地问道:“那真的是……真的是宋先生?”

另一个守卫拍拍他的肩膀,嬉笑着道:“不是我要欺负你这个新来的,实在是你自己年轻气盛非要和我赌的,怎么样,愿赌服输吧,给钱!”

那小兵还傻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另一个伸着手等得不耐烦了,又说道:“不信你明天看看,宋先生是从宫里出来,还是从宫外进来,他要是明天好端端地从宫里出来,我赔两倍钱给你!”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有关宋先生的事迹他听了不少,在他心中,长陵公子宋远知,那就是风华无双,圣洁无暇的代名词,他实在是无法把刚才那个狼狈地爬墙头的白衣男子和他想象中的宋先生联系起来。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么高的墙头,换做是他,是决计爬不上去的,单从这一点来看,宋先生还是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厉害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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