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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因为爱他甘愿进宫为妃,便会因为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束了手脚,所以若她想要继续为南平做更多的事情,就不能再爱他,可她若是不再爱他,也就失了为他奋斗的理由。就如孙之泰所说,她终究是为了柳怀璟而来,百姓是生是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这么陷入了一个永恒无解的死局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如现在一样,一日日承受着蚀骨般的心痛,借酒精麻痹自己。

“先生!”突然不远处一声急切的呼唤传来。大约真的是酒精上头了,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靠近。

她抬起朦胧的醉眼,就见一位妃衣女子一步步走近,脚步匆匆而不纷乱,那人低下头来,动作之大,让她头上的金丝攒珠凤钗的流苏险些打到宋远知的脸上。下一刻,她手中的酒壶就被人拿走了。

宋远知的酒顿时醒了大半,慌忙起身行礼道:“宋远知拜见皇后娘娘。”

周冉意满脸都是焦急和心疼:“先生怎么在这里睡下了?夜里风大,先生的风寒还没好呢。”

宋远知揉了揉沉重的脑袋,艰难地回道:“远知失仪,让娘娘担心了,娘娘凤体也尚未痊愈,还请尽早回去休息。远知无事,等会自己会回府的。”

周冉意回头做了个手势,那跟着她的一堆宫人便识趣地退远了。她缓缓地蹲下身去,扶起宋远知,道:“皇上在玉衡殿里等了你一夜,也不见你回来,差了人去宋府也说你未曾回去,我和皇上都急疯了,现在大约是除了太后那里,阖宫都被惊动了。”

“……让皇上和娘娘为远知担心了。”她垂下了头,还是机械地回答着。

“远知……”周冉意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远知,你为何总是这样自苦?若是我和皇上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大可以明说……我知道,前几日我的请求,让你为难了,但是没关系的,你若是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你要是为了这事折磨自己,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娘娘言重了。”宋远知只觉得头更加沉重了,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越发混沌一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双眼将阖未阖,有些本不该说的话未曾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不是远知不愿入宫,只是远知生来孤苦,六亲零落,侥幸得了一个虚名,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实在配不上皇上,有负娘娘厚望,实在惭愧。”

她手中的酒壶因为捏得太过用力,竟然咔嚓一声碎裂了,酒液溅了两人一身,把周冉意吓了一跳。酒壶碎片依然被她紧紧捏在掌心,棱角坚硬而锋利,很快便将她的掌心割破了,鲜血一滴滴落下,为她雪白的皂靴画上了几朵凄艳的梅花。她喃喃道:“皇上和娘娘伉俪情深,恩爱不移,我算什么呢?一个觊觎别人幸福的第三者,一个妄图插足的小人,一个卑劣的窥视者,一个……自以为是的傻X……”她的语气逐渐激烈了起来,带了上过战场之人素有的杀伐之气:“娘娘!你们都知道我喜欢皇上啊,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可是,你为什么不生气呢,让别的女人来和你分享你的男人,这难道就是一国之母的胸襟吗?哪怕你知道你自己时日无多,那又怎么样!若是我,必要我爱着的那个人生生世世记着我,只爱我一个人,哪怕我死了,也不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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