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喜欢什么,乐某生怕失礼,所以不敢轻易安排,还请先生见谅。”
宋远知淡淡地笑了,那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就是春风拂面,温软似水:“乐公子说笑了,这普天之下,恐怕还没人不知道宋某喜欢什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天寒地冻的,自然是美酒最为应景。”
乐普点点头,忽听二人脚下一声闷响,瞬间有一股热意自脚下蒸腾而上,顿觉整个人暖烘烘的,依稀已有春来之感。
地暖。宋远知立刻想到了这个词,然而地暖这个玩意儿是明朝末年才从皇宫中兴起,即便如此,普通人家也是断断用不起的。这个赌坊主人究竟是何方妖孽?如果不是同她一样从未来穿越而来,那便是思想和技术已经超越了当代局限,简直是可以成王成圣的级别了。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在这深山老林中,开一家像鬼屋一样的赌坊?
未几,一排粉衣侍女一人手执一个托盘鱼贯而入,停在宋远知面前,将整个石室塞得密不透风。
宋远知被侍女身上扑面而来的香粉味刺激得呼吸一窒,却听乐普说:“不知先生喜欢那一款?”
“品酒有三要诀,闻香,观色,最后才是尝味,可惜……”宋远知从一头慢慢踱到另一头,指尖在那些酒壶上一个个滑过去,一边皱眉摇头道。
乐普便一挥手,让那排侍女全撤了下去,又换了一批未施香粉的侍女上来,宋远知还是摇头。
“俗话说,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这整个赌坊都是月季和茉莉的甜香,怕是乐公子早已无法察觉了吧,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美酒。”从头至尾,宋远知连把酒壶打开的意图都没有。
乐普的笑容几不可见地僵了一僵,暗含探究地望着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先生入座吧。”
“不知乐公子要赌什么,先说好,在下身无分文,不仅出不起入场费,更承担不起这昂贵的赌资,你若是要把我扔出去,倒是要趁早。”
“先生真会说笑,先生贵为南平皇帝座上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会付不起小小的赌资呢?”
“你瞧瞧我的手,它是空的。”宋远知认真地将手伸了出去,掌心朝外给他看了看,“再多的钱,再大的权,那也是皇上所赐,拿它们来赌博,那我怕是九条命都不够砍的。”
“乐公子不是南平人吧?”她突然话音一转,“南平没有姓乐的宗族,更不会把皇上称为南平皇帝。还有,这里的酒,一多半都是出自大良,因为南平人酿酒,喜欢在酒里加各种鲜花,酒味鲜香甘甜,而大良的酒炽烈浓香,即便是这满石室的熏香,也掩盖不住它的味道。”
“先生果然敏锐,我自以为已是处处小心收敛,却不想在先生眼中居然全是马脚。”乐普笑道,“但是那有如何呢,我家主人一介商旅,即便不是南平人,也没听说过不能在南平做生意的道理吧。”
“自然是可以。”宋远知摊了摊手,“乐公子要赌什么,还请赐教。”
乐普笑意微敛,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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