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河村和婆婆的担忧从来没有停过,她知道总有事会在瞬息间发生,但这么快地,以这种方式到来,她还是骇然失色。
马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天色微明,简贞和阿凇已奔至村头。
阿凇“吁”的一声,勒住马缰,马急停了下来。
阿凇对简贞说道:“简姑娘,恕在下只能护送到此。”
简贞点点头表示感谢。
阿凇又说:“简姑娘办完事,我再来接你。”
两人商量好了何时何地再碰头。
阿凇抱拳,然后调转马头离去。
简贞深吸一口气,跳下马来,牵着马的缰绳慢慢行走在进村的泥路上。
纵使有风,也不能吹散心中的郁结。
村子依然是那个村子,狭窄的道路,茅屋旁晾嗮的腌菜,时光仿佛凝结在蒙蒙的晨雾中。
前方红婆婆的小屋静立在迷雾中,静悄悄的毫无异样,除了门头上一张皤纸。
门开着,原本摆放在屋内中央的桌子已被挪开至炕头,桌上燃着三柱香,三根蜡烛,几碟简单的米糕,香只剩半截,蜡烛也将垂泪流尽。
有人背对着门,跪在中间正在烧纸钱。简贞进屋的声响也没有惊动他,他慢慢地一张一张往火盆里添纸。
简贞轻轻地走入屋内,站在了那位披麻戴孝的人的旁边,那人这才缓缓抬起头,看清了来者。
两人默默地相视了片刻,简贞也慢慢地蹲下来,从对方手中接过一叠纸钱,两人默契地,一张一张地,让火盆里的火烧得更旺。
好久好久,六哥开口说道:“你来了,我们就可以安葬婆婆了。”
简贞停住了手,看向六哥,问道:“谁干的?”
六哥一听,稍稍顿了一下,说道:“婆婆都给你说过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简贞盯着六哥依旧深埋着的头,说道:“婆婆无缘无故地走了,不值得怀疑吗?”
六哥没有回答,他紧紧地盯着简贞,说道:“简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婆婆告诉我,你是自己人,爹也告诉我,不妨信你。简姑娘我不想对你撒谎,有的事我也不清楚,有的事你最好别知道。”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虽没有再说话,但眼神间开始有了些信任。
简贞自己也弄不清,为何百般维护小河村。
在面对郭豫淇的各种试探威逼,她始终闭口不谈小河村那些神秘的细节,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使命。
在将军行辕里不愁吃住的几天里,简贞并非在虚度光影。
从碧塘边的外祖父,到天璇山的韦风,从红婆婆口中的银项圈,到四伯,六哥这些亲切的称谓,好多从前忽略的,支零破碎的点滴被慢慢的拼凑到了一起,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外祖父,世界上最最慈爱的老人,简贞从前从未猜想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可如今回想,多么睿智儒雅的一位长者,通身的气魄不是普通山林间避世的隐士应该具有的,在他的谈笑间,一定曾有强撸灰飞烟灭。
师祖韦风,道骨仙风,可看仔细,他的眉眼间有股杀伐果断的霸气。
他与外祖父是什么关系,让外祖父能在临终托孤?
幼时与外祖父的黄河岸之行是偶然还是刻意?
而红婆婆初见简贞银项圈时的惊诧,之后的眼泪那都是对往昔的追忆吧。
一颗颗的珍珠被简贞从最隐秘的深海里挖了出来,然后那根能将之串起成串的银线至今还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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