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凉面对这种人,一向是一万个不耐烦,但曾居道每次都说得情真意切,让人不得不听下去,还要为他的心思感动一把。
实在是让她很郁闷。
曾居道又想倒酒,这才发现酒壶空了,他不知不觉已经喝光了一壶酒,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我的决定,我想先把四人会交给云娘打理,会内一切决策都由她把握,并且,在我回来之前,一直由她主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杜云凉先没出声,而祝宁晖问道:“那您要上哪儿去?”
曾居道一时没有回答,他站起来,目光洒向南边,更远的地方,他缓缓地说:“云娘,你是从南边过来的,想必对南边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吧”
从南边过来不假,但她了解得也只是眼前所见,并没有深入筋络,打通所有表象,甚至连了解也谈不上,只是知道罢了。
“南方地大物博,人情各异,我之所见,实在有限得很”杜云凉回答。
“那你知道,商人最多,商品最繁,商铺最密,商会最盛的地方,在哪吗?”
杜云凉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知道曾居道想干什么了。
“常言道,商借农而立,农赖商而行。农商俱兴之地,自然只有江南”
“哈哈哈,说得好”曾居道转身笑道:“白居易曾在诗中写:莫作商人去,惶君未谙。雪霜行塞北,风水宿江南。商人之苦,便是四海为家,但商人之乐,亦是四海为家!自古以来,南北商人们行走天下,结志同道合之人,兴交流融汇之事,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那其中的曲折,岂是我一个井底之蛙坐在家中白受父母恩惠能够体悟到的?”
这一番豪情壮志,如果杜云凉不是从南边走过来,还真的会被打动,但她略一回想经历的那些事,便觉得苦不堪言,连她一个在岭南呆了十年的人都觉得苦,那曾居道这样连京城都很少出的人,更不知会如何了。
但她不想在这时候泼冷水,因为曾居道肯定听不进去,再说,她不敢断定曾居道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决心有多坚定,他的准备有多充分,她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人已经在变化了,这种变化毕竟是可喜的,那就应该鼓励。
“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前那些小打小闹,都只是大家在迁就我,包容我,让我以为凭自己足够拿下百花坊这样的商铺,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不可能永远都是嗷嗷待哺的家雀,我想见识一下真正的人世,也见识一下真正的自己,我知道,我肯定不止是一只家雀”曾居道眼睛里闪着光芒,语气沉稳,说出五个字:
“我要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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