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他们的尸体放下,十数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四散而去,再次隐没到黑暗之中,仿佛从来便不曾出现过。
底下把守着城门两侧的士卒,一股热流溅在脸上,在这雪夜的寒风中甚至有些滚烫,正要骂娘是那个不长眼的在城头上撒尿,都溅到老子头上来了,但看到对面那人看着自己的惊恐表情,心中疑惑,伸手去擦脸上的液体,一摸却是粘稠,他终于看清了手上的颜色,原本有些困乏的神经一下如同被人揪了一把一样,瞬间便清醒起来。
到底还是驻守边境的士卒,第一反应便是向着腰间的号角摸去,几乎是鼓足了吃奶的力气,虽然下一瞬,一柄利刃便已经没入了他的咽喉,但号角的响声仍已经响彻军镇。
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几乎是在他吹响号角的同时,滔天的火光突然在营房的方向燃起,他的号角声也只是淹没在慌乱的声音中了,另一边的人也已经得手。
两根墨色的绳子从城头上垂下,两道身影几乎是紧贴着城墙的表面滑下,近二十米高,经过特殊处理剖面光滑的城墙,对其来说却仿佛只是平地一般,鞑靼的猿猱手,整个金帐汗国的八万铁骑中,猿猱手也不过百余人而已。
数百年未曾被鞑靼人攻破过的城门,此刻轰然洞开。
营房之中的火势依旧凶猛,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卒们瞬间便陷入慌乱之中,来不及穿盔带甲便从营房之中跑出,只顾着奔跑呼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向被称作护国精锐的宣武军,其实已经十余年不曾经历过战争了。
一根马鞭狠狠的抽在一个像没头苍蝇般乱窜的士兵背上,没穿盔甲的脊背上瞬间便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让其在慌乱之中清醒了几分,接着一声声喝骂在这些士卒耳边炸响,“都慌什么,地字营的去搬水救火,其余人都给我穿好盔甲拿好武器待命。”“把道路都给我空出来。”
伴随着马鞭的呼啸声和马蹄踏在雪中的声响,所有五品以上的老将此刻都是披挂整齐,乘骑在一匹匹高头大马上,在乱作一锅粥的营房之中奔驰穿行。
在他们的喝斥之下,乱糟糟的人群终于开始平静下来,不相干的士卒退散到两侧,为救火的工作挪开地方,同时下到伍长上到将军,都敦促士兵拿好武器待命,随时进入战斗状态,其实他们的反应也是极快得了,从营房失火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拒北侯站在高处,指挥着全局,在这种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情,拒北侯面色阴沉,他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脸色一下大变,几乎是声嘶力竭一般,向着下面喊去:“快,天字营,都给我到城门去,快!”
但已经迟了,破空之声响起,他的胸膛前已经多出了半截箭尾,箭杆细长,褐色的刀翎,沾染着血红的箭头从他脊背中钻出,箭尖狭长宽不足三毫,向后勾着倒刺,如同一条毒蛇一样,死死的咬紧他铠甲的缝隙,草原上独有的批针箭。
他认出了这种羽箭,但嘴中全是血浆,已经再说不出一个字了,在倒下之前,他只来得及将身子扭过,眼睛瞪的几乎要从目眶中激凸出来,死死的盯着城门的方向。
刚刚平静下来的营房瞬间便再次陷入了骚乱,再也管不上救什么火了,所有骑着马的将领全部抽出腰间的利刃,向着城门的方向冲杀过去,后面紧跟着各个营字号的步卒,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的箭雨,瞬间便有大片的士兵倒伏下去,变成了一具具被钉在地上的尸体。
箭雨过后,丝毫不给他的喘息的时间,敌人发动了第一轮的冲锋,将骑兵巨大的冲击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切的障碍都只会被冲破,势不可挡,低沉下来的弯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头颅。
“所有人,一个不留,杀!”当术赤放下手中的顽羊角弓,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这座军镇中十余万士卒的命运。
天空破晓,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的大雪戛然而止,这场雪下的正是时候,这样便不会留下鲜血,风雪总是能够遮盖一切痕迹。
很快,八万披盔带甲的人便出了宣武军镇,他们将赶赴另一场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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