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王城外,徐启出城三十里,迎奉楚王驾,相见时的第一句话便是请罪。
“相王一事,让王上受辱,是臣操持不力,臣有罪。”
“文和,不必如此,此番事端非人力可以预料,过不在你,调派甲士去宛城接我,更是有功。”熊绎一把将跪伏在地上的徐启扶起,亲手为其拍去衣物上的尘土。
“此地非是议事之所,随寡人回宫再说。”
其实,熊绎心中是感谢徐启的,徐启在得知燕北与宋往来之后,当机立断,让驻扎在宋国境内的楚军火速赶往宛城,虽未能与燕北轻骑碰面,可若是当时燕北王真的欲行不轨,这支军队很有可能便是熊绎的救命稻草。
熊绎回到王宫,也不顾什么舟车劳顿,让群臣仪仗都各自散去,只于议政的内殿中留下徐启一人。
“本该是遑遑乱世,无端端却又多出了一个天子,文和,你认为楚国该如何自处啊?”熊绎的担忧,主要还是摸不清列国对于这位天子的态度,若是楚国在这件事上站成了少数派,很容易会形成群起而攻之的事态,毕竟经过相王一事,晋楚两国就已经把列国得罪了个遍。
事实上,徐启虽在楚王城,却也只比远在宛城的熊绎,早知道这个消息几日而已,燕北王为此事的确是做足了准备,暗中知会了列国,唯独将晋楚两国蒙在鼓里,等到晋楚两国知晓的时候,便已经是大势已成,无力逆转。
起初徐启在听到这份密诏是出自继皇帝之手的时候,也是颇有些唏嘘,大夏的恭王爷,后来的继皇帝,李继可以说是被他们这帮人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前却反将了一军,还真是,时也,运也。
“大夏气数已尽,莫要说是一个天子,即便是继皇帝复生,也救不回来了,如今列国纷纷接诏表态,不是真想匡复大夏,更不想听天子号令,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之中争去一个喘息的机会,自当阳谷勤王至今,不过一年的时间,便有数国遭遇亡国之危,的确是太快了些。”
“嗯,那楚国此刻应先避其锋芒,与列国一同蛰伏一段时间?”的确如徐启所言,列国若是共尊天子,能够为列国赢来一段缓和的时间,可若是生等,好像也不是办法,总归是需要一个破局之人。
“在明面态度上,楚国至少要与列国保持一致,不过楚国也并非事事不可为,如今列国只着眼于打压晋楚两国,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或者说想明白了,也不愿当一个挑头之人。”
“文和,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讲。”熊绎正听到了关键处,还等着下文,可徐启却戛然而止,闭口不言。
“王上不要着急,其实说来也简单,王上可曾想过,堂堂大夏天子,该居于何处合适?”
徐启这一问可以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熊绎瞬间便明白了徐启想说什么,可明白了之后,却仍有疑惑不解。
“你是说燕北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如今世道,只怕有些难吧。”有熊绎在宋国的那一番作为在先,恐怕列国都已经看清楚了,当今即便是挟天子,恐怕也难以令诸侯。
“这可由不得燕北想不想,能不能,只要天子尚在燕北一日,燕北就摘不掉这顶帽子,楚国可以与晋国一同向燕北发难,指其私留天子于国内,心意难测,此事只要有人牵头,列国必然相应。”
早在得知消息那时起,徐启便已经谋定此事,宛城相国,楚国受辱,楚王受辱,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帮楚王扳回一城。
“文和,照你所说,这大夏天子便成了烫手的山芋,只怕燕北王也不会紧握在手中,若是列国一逼,燕北就将天子交出,如何安置便成了晋楚和列国的麻烦,到时又该如何?”
熊绎的担忧确有道理,这么一位大夏天子,无论放在哪一国都是一个麻烦,无一国想要,却又决不允许他国私占,这样的矛盾又该如何处置。
“臣以为燕北虽然不会坚持到最后,但却也决不会轻易放手。”徐启既然提出了此策,自然都已经考虑周全。
“且先不说占着这位大夏天子对列国有多大的约束,只要这位天子在燕北一日,燕北往后的一切行事便都会变的名正言顺,往后大可借着天子的名号肆意侵吞列国,只这一点好处,燕北便不会轻易放手,至于燕北交出天子后,该如何处置,倒也简单,列国坐下来谈一谈就好了,拿出一个方法来并不难。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让列国的注意力由晋楚转向燕北。”
“好!文和,你这便安排人去通知驻晋的使臣,与晋国公商议此事。”徐启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熊绎,就如徐启所言,相王一事和在宋国的高调所为,楚国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只怕人人都想来踩上一脚,这是楚国自己的危局。
而晋国也一定会答应此事,熊绎心里对这一点很清楚,如今晋国的处境比楚国好不到哪去,同样需要破局,而且只凭燕北王在宛城的所为,晋国公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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