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不可以让的,他们都说这个,祖赐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可温养身子,祛疾聚灵,说不得还能得到老祖老人家留下的传承……”
她脸色此刻看上去有些红,却依旧倔强地诉说着这个名额对许折有哪些好处,只要能搭上边的她都毫不犹豫往上扯。
许轻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却多了一丝凉意。
陈小青看着许轻雪病态白皙的脸庞,以及镶嵌在眼眶里孤狼般锐利煞人的眼睛,声音越来越颤抖,却一字一句使得他听得异常真切:
“我家少爷,一样需要这个名额。”
许轻雪看向许折,投去询问的目光,至少当着许折的面,他是不可能呵责陈小青的。
许折疲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轻雪自嘲般地点点头,又用力鼓几下手掌,似乎是有意让什么人听到:“我前前后后来了有三次,表哥,你真要如此绝情?”
许轻雪话音方落,那灰衣仆人便走了进来。
灰衣仆人一进门便看了许轻雪一眼,确认的确该他出场时,直接望着许折出言道:
“许大少爷,你这样未免也太伤和气,若是我家少爷一纸诉状将您的婢女,哦不,是轻雪少爷家里的婢女,告上公堂,她可少不得要在大狱之中受过三四年。”
许轻雪待这灰衣下人说完,脸色一变,勃然大怒:“谁让你进来的!”
“我许轻雪岂是这种人!你个狗东西这般说话,是要离间我与维清表兄的关系吗!啊!”许轻雪怒骂了这下人几句,又面带笑容地与许折说道:
“表哥,虽然陈小青的卖身契在我家,虽然我很容易便可以将她送入大牢,但我许轻雪不会这么做!我不可能用这件事去威胁表哥你做些什么事。”
灰衣仆人俯下身来,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呀,小的该死,小的嘴贱,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滚下去!”许轻雪冷声道。
“好的,少爷。”灰衣仆人应了一声,转头就走,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啪!”
许折猛的一巴掌打在了这灰衣下人的脸上,留下一个血红的五指手印,冷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整整缓了两息,此人才扶着墙站起来,捂着半边通红的脸,另一只手指着许折:“你,你敢打.......”
话语未毕,许折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另一边脸上:“再说一个字让我听听。”
这灰衣仆人两手捂着通红的脸,瞧着许轻雪的脸色,发现后者并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这才愤愤看了许折一眼,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吭声。
“把手拿开。”许折平静地说,“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眼中还有规矩?”
灰衣仆人惊恐地摇着头,求救一般地看了看许轻雪,许轻雪却阴着脸轻声说:“私入我表哥屋舍、出言不逊,还不知错,拿开。”
……
“小弟管教无方,表哥莫怪,这人是临时招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许折负着双手,整个人压迫性地站在矮他小半个头的许轻雪面前。
若非这许轻雪日后大有用处,许折真想教他原地去世。
暂且留他一条性命,来日入了修途,榨干他的价值,再轻取之。
“表兄不要生气,等回了族,我必严惩那新来的奴才。”许轻雪有些气弱。
三个半月前,有一修行有成的道人算到他许轻雪有大气运,只差一个开启的契机。且这个契机就在四个月后。
按时间推算,当时所谓的四个月后,只有祖赐这一个大的机缘契机。
所谓祖赐,即以全族香火之力温养许家老祖的神像,神像每三年会提供两个名额,赠其感悟造化以及一丝老祖气运。
许家作为一个家族,枝叶繁多,主脉旁系都要兼顾,想要和平共处,明面上不能太过厚此薄彼,祖赐这种好处自是由主脉子弟轮流享受,旁系子弟只要为人周正,对族里有些许贡献都可以沾上雨露恩泽。
祖赐一事,许折在六岁之时便经历过一次,有所收获,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许轻雪父亲对他狠下毒手。
当然,若非这般,许折怕也没机会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不一样的大唐。
气运不可谓不玄,即便是上一世已是元婴老怪的许折依旧不能完全搞懂背后玄奥。
而且他们家族里那个立着雕像的老祖,邪门的很。
“我此次前来,自不是奢望以这些礼品换得表哥的名额。”许轻雪以手指着书案上的那些东西,“表哥你要什么,我都可尽最大力量为你取来。”
“钱帛、美酒,佳人,凡此种种,任君采撷。”
许折不屑一笑:“我家良田二十余倾,酒业亦名著淮梅大县,虽非豪富,日不进斗金,也可锦衣而行,华塌以卧,你现在是在以厚币诱我?只怕还不若甘言好使。”
答曰:“钱财一事,多多益善。”
再问:“我之样貌、才情、家世,会寻不得伊人?况芷兰隐于幽谷,岂如野草瓦砾可随手采获。”
再答:“我许轻雪幼时念过许多书,尤爱诗经、九歌,自不会比美人以黄草,表兄谬我深矣。你我两家同根而生,枝叶各展,我家从商又惨淡经营淮梅民间快递、驿站,常年南北东西走动,见佳人多矣。所谓伊人,从来彼岸,我愿为尔撑篙。窈窕淑女,天上人间,我愿为月老红娘。”
他又轻拍许折肩头,略带奚落地笑着说:“表哥,淮梅县这么大,倘不历仕途,我替你寻个文雅姑娘,办个私塾,也可安度余生。”
许折静静立着,常年抱病之体孱弱瘦削,身姿却笔挺若窗外秋竹,眼底也无风雨波澜。“是啊,可安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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