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折循着记忆推演蜀山的入门剑法《三尺明月》,此剑法他早已多年未碰过,今朝花夕拾倒多了些别样感悟。
此剑法源于蜀山,相传为一女弟子于月下为心上人作剑舞,心有所感而创,不过百年已传遍世间,其地位、传播范围与八段锦不相上下。
只是三尺明月门槛稍高,而且专业性、针对性较八段锦都更强,就好似军体拳与广播体操的区别。
三尺明月,按特定步伐、特定剑招可于冥冥之中勾动灵气绕身,修者时习之可裨益修为,凡人身强力健者习之可使气力更上一层,身体不好的,譬如以前的许折,说不得会承受不了,七窍流血而死。
近日经过兔血灵气温养,体内暗疾已去十之八九,而且被损坏的根基正在缓缓修复。
胸有成竹才可笔下生花,完整的一套在脑海中推演完毕,再三确认没有疏漏,许折才正式开始。
冷月初上眉梢,夜色如洗,老树尚未凋零的枝叶将月华切碎,斑驳了岁月凝练了沧桑,许折宽袍长袖手执青锋于老树下翩然纵身起手,细细碎碎的光影投在他的衣袍上,远看好似神仙染尘帝王醉酒,近观有蜀山白衣客之风范。
陈小青抱着小橘猫悄悄观看着,她也见过不少人练这套剑法,只是她能接触到的人物里,从未见过谁能将这剑法练出这般飘然恍惚而又力拔千钧之感。
看着许折练剑,她莫名想到了荆轲于秦殿之上缓缓展开的图、李义府头戴乌纱温和谦恭的笑、那位赵家姑娘幼时时常给许折送进房的梨花茶。
橘猫张大小嘴巴看呆了,好想跑到他怀里去嘤嘤嘤啊。长恨此身成大橘,不得人间春意欢。
许折踏着月光,走着看上去玄之又玄、鬼魅无双的步子,长剑走偏锋忽出忽收,进如沙场之兵其势凛人,收如秋冬之交雁过无痕。
忽有清风来,卷一地落叶哗哗地穿过许折小腿一侧。许折剑随心走,人随剑动,手腕一紧长剑下撩穿透二三枯叶,再一抬手,叶子又被风儿吹得远去了。
或许蜀山那位徐姓长卿大抵也不过这般吧,她想。
陈小青久久看着不知怎么的有些目眩,再眨眼许折已经转了地方,她扔掉猫,从一侧绕到树旁,更近距离地观看着。
她看得到月光倾洒在他的衣袖间,却看不到月光中分离出了一丝丝气运融进了许折的身体。
蒙尘的更漏在角落里无声地沉寂,更夫万年不变的沙哑干燥的声音愈来愈近,很快又愈来愈远,“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许折收势将长剑缓缓放入剑鞘,就像举行某种庄重的仪式,然后将喉间上涌的鲜血生生咽回去,走到小橘猫面前,对着它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橘猫:?
许折淡淡转过身面向陈小青,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好看吗?”
“不好看。”
她意兴阑珊地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爹,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这梨园好戏,你陪这位许公子看完吧。”
中年男子面露尴尬神色,将她拉到一旁,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女儿,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诓我来此,与这叫许什么的歪瓜裂枣会面,我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叫歪瓜裂枣,这许航与我家门当户对,与人清谈义理通透,长的也不错,况且他对你爱慕已久,我对这孩子印象还不错,借这次机会……”
她摇头:“我年才十九。”
“及笄便可嫁,这些年你要什么我都依你,你要学那些谁也不懂的夷人语我也花大钱给你寻了老师,可你的婚姻大事一天不定下来,爹这心就一天不安稳。”
她依旧摇头:“姻缘岂能强求,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
中年男人无奈抿着嘴,只得说道:“许航,我女儿身子不适,你送她回家吧。”
“啊……好的,县丞大人。”
看着这叫许航的男子满脸喜色又带着些羞涩地朝她走来,她想了想,没有开口。
时光悄悄溜进她黑色的瞳孔中,再也没有出来,她合上眼帘,便消散了半刻的光阴。无话行至半路,月光皎皎,地上青黄交替的草似乎铺上了一层银白的霜,衬的她深灰色衣衫格外的阴沉无生气。
许航心中越来越没底,他按照许折教他的法子“距离产生美,你寻常离她远点,没事不要打扰她,有事也不要。”去追求这赵姑娘,非但没有达到许折说的“这样她就会对你另眼相看”的效果,反而……直接被无视了。
“许折是个正经读书人,定不会骗我,一定是我太笨了,没有领悟他说的精髓。”许航想。
“赵……赵姑娘,那个我今日中午见你穿了一身很好看的红衣裳,晚上怎么换了?”
她说:“衣服变色了吧。”
“我知道了!你开心时这衣服就会变成灰色,不开心时就会变成红色。”
“……”
陈小青回过神来,慌张地辩道:“我,我,哦,我是来赏月的……”
“月亮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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