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美的让人窒息,鹅毛一样的从头顶飘落而下,很快为整个长安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冬衣。
韩素怀里的烧酒已经喝了个空,装酒的坛子在雪地里从东边滚到西边,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金灿灿的太阳光一照,耀眼的光芒从雪地上反射回来,能把人眼睛刺瞎。
韩素冻的嘴唇发紫,蹲在一处屋舍的后墙底下,这唐朝的粗布麻衣穿的再多也不保暖。
寒风无孔不入地刺进骨头里,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历史书上老是说中国古代那么多北方人风湿骨病严重了。
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跑出飘香院,现在天大地大,偌大的一个长安,居然没有一处是我韩素的容身之地。
夜幕降临,循着记忆的路线,韩素回到飘香院,为了避免碰见飘香院的老鸨子,韩素还特地从院子的后门溜了进去。
唐朝的烧酒味道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口感可言,等到韩素摸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半梦不醒。
第二天眼睛一睁开,一种强烈地撕裂感就是从他的脑子里头传递出来。
这哪里是烧酒,根本就是杀人毒药。
嘴唇发紫地从床上爬起来,韩素感觉自己嘴里一股惊人的苦味,再看看床边上,一个魁梧的身影坐在自己床尾,铜铃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把韩素看的一阵心慌。
“恭,恭叔,您怎么在这儿?”
“你小子还有脸说,昨天晚上天黑成那样才回来,倒在后院雪地里头,要不是老子把你背回来,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早被冻成根棍子了。”
恭叔姓郭,韩素只知道他是这家飘香院干了十几年的老厨子,老板娘对他十分信任,所以就将整个后厨的管理工作都交给郭恭。
而郭恭也就干脆把自己的行李都搬到了厨房,二话不说就住在厨房了。
郭恭一边指责着韩素,一边端过来一个小木盆,用一条乌黑的毛巾放在盆里沾了点水,拧干,摊开,蒙到韩素脑门上。
韩素环顾四周,身边的有火,炉灶里的火塘发出噼里啪啦的柴火声。
“你小子昨天晚上吐个不停,身上又有冻伤,我就把你先带到我这儿来了,还有,不是恭叔说你,以前从没见过你喝酒,怎么昨天一下子喝成那样?你小子不要命了?”
郭恭看着韩素,像是在教育自己的一个后辈,说话也是不客气。
韩素在飘香院里头就数跟这老厨子关系最好,所以也知道这老家伙只是在关心自己,也不生气。
长叹了一口气,昨天在前堂念起李商隐的《锦瑟》,这首本来是写给李商隐亡妻的追忆诗,不知怎么地,也让韩素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前世。
想起那两位年近六旬还依旧在外为自己奔波的苦命父母,想起为了供自己上学而毅然放弃学业年纪轻轻就进城打工只比自己大三岁的那位姐姐,后来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死在冷冰冰地工地之上。
而今自己梦回大唐,也不知道身处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那二位双亲现在在干什么,是在为自己的失踪痛苦,还是心灰意冷回到乡下。
韩素顿时感觉自己或许从未是个好人,既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也不是个称职的弟弟。
“小子,想什么呢?这长安天冷,先把这碗姜汤喝了吧,多少暖和点。”
郭恭烧了点热水,切了两片生姜扔进锅里,又放了点饴糖进去,煮成一碗姜汤给韩素端了过来,看见后者一副黯然神伤的神态,也是叹了口气,道。
“多谢了,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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