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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陈闲扑出车门,两手抓着绿色桶盖,朝黑洞洞的垃圾桶中吐了一大口五颜六色的口水。

约莫半分钟后,陈闲直起腰板,伸手接过光头递来的卫生纸用擦了擦嘴,深深吸了一口不是很新鲜的空气。

“对不住了兄弟,晚上车多,开得不是很稳”,正为陈闲拍着后背的光头一脸讪笑,“好点了吧现在?”

陈闲闭口点头,表示好了许多。

但他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明显是在向光头司机传达一种“我不想再坐了”的意思。

光头不死心,“哎呀,刚才一着急就拐进来了,这条老街听说是要拆迁,人都搬得差不多了,这不,黑灯瞎火的……”

光头说着已经打开了车门,陈闲却还站在原地,观察着他口中“黑灯瞎火”的老街。

“没事儿啊兄弟,一会儿咱走三环,现在快八点了,三环车少……”

陈闲无动于衷,看着两百米外的一栋老旧建筑,背对着光头司机的表情渐渐变得开心起来,与传说中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容一模一样。

“兄弟…兄弟?”

确定之后,陈闲转过身来,凑到副驾驶车窗边上,“实在撑不住了师父,吐得后脑勺疼,就到这儿吧,多少钱?”

本来满脸笑意的光头瞬间变了脸色,很是冷淡的说道:“哦,那好吧,八十。”

“多少!?我记得咱市里出租车的起步价是十块吧?”

陈闲不穷,这么多年的时间,哪怕他无心存钱,也攒了足够常人浪一辈子的钱,肆无忌惮到处狂浪的那种。

他也不是小气,虽然有时几毛钱他也不放过,但那是生性使然,容不得别人在买卖中占他便宜。

可这才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就要收他八十块,这连小学生也看得出来是在强行敲竹杠吧?

光头朝按下左边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口水,“计价器上清清楚楚,我又不是坐地起价,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陈闲弯腰看了看正在挖鼻孔的光头孩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光头从皮质钱包中拿出一张二十找给陈闲,一如既往的瓮声瓮气,“看啥看?绑个头发就以为自己是陈浩南吗!再看我削你信不信!”

“我是姓陈,但不是你说的浩南,我名闲,字仲牧…”

陈闲接过零钱摇了摇头,对于光头司机的言语挑衅,换成他刚及冠那会儿,说不得要叫上一众家丁仆从胖揍光头一顿才肯罢休。

可现在,他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他也还有正事要办。

“还字仲牧,电视看多了吧你!”,光头似乎很满意陈闲的从心(怂)反应,示威般晃了晃胳膊上的青色纹身,随后发动车子,走了。

至于投诉?

光头显然是不怕的,陈闲也懒得知道他为什么不怕。

耳边传来司机渐渐变小的欢快口哨,陈闲忽然想起他唯一喜欢的一位近代文豪写过的书。

里面讲了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整天找各种理由来进行自我安慰,从而让自己获得短暂快乐的故事。

陈闲扯了扯嘴,迈动脚步向他刚才看到的那栋老旧建筑走去,口中喃喃,“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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