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宴宾客,轰动弓高侯国,即便是韩颓当,也有很多年没做过这么豪奢的事情了。
自从景帝下令粟可以换取爵位之后,百姓把粮食看得比钱还重要,从没听说有谁家嫌粮食多的,王家开了先河。以至于县丞来给韩颓当拜年的时,让他主动提起这事,毕竟是自己封国发生的事情,总要过问一下。
“我记得那王家只是开粮铺的普通人家,怎么变得如此大方,比我还豪气?”韩颓当端起茶杯,用茶盖捋了捋杯里的茶叶沫子,问。
“回侯爷的话,这事如果详细说来,应该和嫣太子有关……”
“韩嫣?”韩颓当一愣,“怎么会和他拉上关系?”
“您这两天没听过城里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
“这个……都说……”县丞有些尴尬,“都说王家女子瑾,在城里放话要见嫣太子,二人相约逛城,卿卿我我……还有人说,两人已经私定终身,王瑾非嫣太子不嫁。于是,邻里乡亲都去祝贺,盛情难却之下,王家只好哭着宴客……”
“有这事?”韩颓当哈哈一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这窍开得够快啊,年龄不大却懂得勾搭女子了,好,有我弓高侯当年的风范。”
“……”县丞无语。
“那王家女子你见过没有?”韩颓当乐呵呵地问。
“没有见过,却常听人提起,据说那王瑾相貌可人,肤白如雪,看一眼便觉享受,是少有的美人。咱们弓高侯国很多人帮子孙上门提亲,都被王商贾推脱了,说王瑾年龄还小,不忍早早出嫁,待得十五岁后再来。”
“这样啊……”韩颓当想了想,摸着下巴思量说:“我那孽孙眼高于顶,当今便是皇太子宠臣,御史大夫的弟子,来日更是人中之龙,一般人家的女子绝不会入他眼,能与王瑾逛街,想来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王瑾可人,奈何商贾之家地位卑微,许给嫣太子做个妾还是不错的。”县丞附和道。
“唔……”韩颓当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说:“你刚才讲,是那王瑾先放话要见韩嫣的?妇道人家,不知矜持,不懂廉耻,趋炎附势,娶了也是祸害,当婢女我都不要,如何能配得上韩嫣?”
“这事是个误会。”县丞赶紧解释说:“王商贾早些年曾忍痛给王瑾买过一个奴婢,前些日子来官府报备,说那婢女坏了王瑾名声,私自替主人传话想见嫣太子,实则王瑾只是随口一讲她很仰慕太子,没说要见,是那奴婢多嘴多事,我判她受了笞刑三十下,打得皮开肉绽,足够她长记性的,来日那奴婢若再犯,我便判她谒杀,死了拉倒。”
闻言,韩颓当一声冷笑,“这等贱婢,若是给了我,敢坏我家小女的名声,便是磔[zhé]了她也不为过。”
他年少时在匈奴长大,那里的残酷比大汉猛十倍,真正是弱肉强食,仁慈是什么东西,他也是回归大汉之后才懂,才去了那份凶戾。
县丞没敢接茬,只是低头喝茶。磔,大汉最残酷的刑罚,先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放血……不过中元二年时被汉景帝废止,用弃市所代替,但诸侯们发起火来可不管那么多。
晌午的阳光照射进屋里,在地面洒下一块块白亮的光迹,那光迹里隐约可见尘土飞扬。韩颓当想了想,吩咐说:“年后你开据批文,将城外的造纸作坊划为侯府资产,除去有耕地的农夫,其余打杂、佣工、赋闲在家者,你帮我召集起来,让他们去造纸作坊当帮工,薪酬我来给,也好让大家多一份收入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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