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苍夫子实在多才多艺,不止教授通识教育,还附赠各种琴棋书画、才艺教学,教授理念也是各凭造化,不予强求,所以日子倒也舒坦,一天天流水般的过去,让人浑不知觉。
快五月的时候,平淡的生活有了点不同。
变化起源于一次季苍夫子让陆青留下帮忙整理文案,所以他与我们分开行动。自那以后,每隔几天,陆青就会声称要在书塾内整理东西或者复习,晚一些才独自回府。
大约五六次之后,这天下午,陆青又称想独自温习夫子早上教的一篇文章,让我二人先行,我和韩二便点头告辞。
走到一半路程,韩二一皱眉,俊俏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哎,我有本书忘在书塾,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拿。”
我讶道:“你何曾回去温习过夫子教的书,不都是回去看兵书吗?”
韩二斜眼瞟了我一下,“我今日想看,不行吗?”
“你是想回去看陆青在干吗吧?”我一语戳穿。
“怎么可能?”韩二不善说谎,脸上立刻有些尴尬,但只一瞬就恢复了他平素一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我怀疑他偷偷给我准备生辰礼物,他猜中了我送的,我也不能被蒙在鼓里,事先去看一看有什么不对?”
原来,韩二同志十分重视自己即将到来的十四岁生辰,嘴上不说,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长大成人”的优越感,加上他平素自恋,也不免产生一种大家都在为在这一刻准备的错觉。
“那行,同去同去。”我倒觉得以陆青那“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性子,若真是偷偷给韩二准备礼物,断然不会偷的这么“明显”,只是心中有点好奇,虽然陆青有时也会帮忙陆叔做事而脱离三人群体,但这几次似乎不同。
“你去会坏事吧?“韩二很直白的嫌弃道。
“那你躲着,我直接去问他。”我抬腿就走。
“……回来,同去。”
我们两蹑手蹑脚地溜进书塾,躲在窗沿下正待选好时机一探究竟。
“陆大哥,季夫子讲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女孩声音传来,轻柔悦耳。
我和韩二不由相互对视,俱是惊讶之色。
这书塾念了这么多月,也不过就我一个姑娘而已,哪里又冒出一个来?
金屋藏娇,我脑中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么一个词来,却见沉不住气的韩二已经蹭的站起来向窗内看去,我见此,也不由起身向里望去。
这一看,不由愣住了。屋内状况一览无遗,有两个人隔着一张书几对面坐着,背对着我们坐得端直挺拔的少年无疑就是陆青,而另一人,是个陌生的少女。
我到这已久,也见过不少好看女子,比如,我娘温婉,秋香柔美,卿吟漂亮,还有玲珑郡主娇俏,但像眼前这个少女如此水灵灵的,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她乌发齐整,额头光洁,粉白的脸上嵌着双如同笼在雨雾中湿润的眼睛。这么说吧,如果以物喻人,那两人这么看过去,陆青像一块润泽清华的美玉,而这个姑娘就像一颗流动着光泽的琉璃。
这样的观察发生在我们对视中。因那少女脸庞正对着我们这一侧,所以我和二哥从窗沿下蹿出来的时候,她正好与我们目光相接,因为吃惊,小鹿一样湿润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陆青也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向我们看来,微微一笑,丝毫不惊讶。
韩二尚未从这意外的“生辰礼物”中惊醒,那女孩却反应过来了,在我们四个目光交接的时候,她猛地站起来,低着头敏捷地冲出书塾,然后很快消失在门口。
陆青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你们来了,那便一起回去吧。”
“她是谁?”韩二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疑惑。
“夏姑娘。我们回府再细说。”陆青轻声道,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余光瞥了一眼在旁思绪纷飞下笑的很诡异的我,加了一句,“绝对不是小妹想的那样。”
总结一下陆青的叙述,我觉得他与那位夏姑娘的相遇真有点像聊斋故事里的书生和精魅。
那日,他帮夫子整理完东西,发现书塾门口站着一个姑娘,就是水灵灵的夏姑娘。
夏姑娘不知在门口看了多久,然后怯怯地走过来,询问陆青,能不能请教他一些问题。
原来,她对季夫子下午讲得一些天文地理常识没有怎么听懂,陆青虽心有疑惑,但仍旧细细为她解答。
姑娘感激之余,告诉陆青,自己有次偶然在书塾外听到夫子讲星辰的排列,很感兴趣,后来便悄悄在窗外听。只是光靠听,有些东西还是不甚理解,这天,她想偷偷进来看看夫子会不会把一些书籍留在这里,结果看到了“留校”的陆青。
季夫子并不住这里,书塾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加上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十分淳朴的,所以门一向都是虚掩而已。
“她说在外面偷听了好几次?我们都没发现。”我讶然,“那她干吗不进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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