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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宫疯狂了一回,朱由检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他的身子霎时像是被掏空了,坐在勖勤宫的木椅上,竟然呆呆地忘了起身。

小太监张殷一直跟在朱由检的身边,他担心张嫣的尸体出现异状惊着朱由检,便靠过去小声地道:“皇上,要不要先回乾清宫……”

“乾清宫?”朱由检这才清醒过来,流寇就要入城了,无论是勖勤宫还是乾清宫,都不会安全,自己不能在宫中等着流寇,更不想看到李自成得瑟的嘴脸。

公主、嫔妃们已经死了,她们都在等着自己

朱由检急忙站起身,想要回到乾清宫自尽,但行至交泰殿,忽然想起了三位皇子,他们能藏入民间,自己为什么不能呢?

他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要看看流寇李自成的下场,李自成破了京师、毁了皇陵,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如果能看到李自成的下场,此生虽死无憾

隆隆的炮声似乎就在耳边,朱由检知道,京师陷落,只在旦夕之间。

他让张殷立即找来王承恩,为他准备行装。

不一会儿,王承恩随着张殷来到乾清宫,服侍着朱由检洗去脸上的血污,换上太监服饰,又交给他一杆三眼铳在手。

张殷趁机将附近十余太监全部集中过来,太监们各持兵刃,主要是刀枪,还有一柄利斧。

王承恩领着朱由检来到东华门,先出宫再说,然而东华门外传来一阵箭雨,不知道是官兵的,还是流寇的。

朱由检认为东华门外的皇城已失,遂不敢开门,折而向西,从西华门出了宫,辗转来到朝阳门,然而此时天色未亮,朝阳门紧闭着。

王承恩急中生智,便说他是王姓太监,封皇命出城办差。

战争时期,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让人满意,守城的士兵打量了王承恩一眼,觉得比较眼生,遂道:“奉命办差可以,但必须有宫中的印凭,没有印凭,绝对不能开门”

“军爷行个便利,”王承恩将一块十两的银饼递上去,陪着笑脸道:“我们出宫的时候走得急,忘了印凭,折回去拿,又会误了时间,我们的差事太重要,非常时期,实在耽误不起”

那士兵接过银饼,在手中颠了颠,又放进口中咬了一口,脸上露出笑意,将银饼收进怀中,道:“夜半时分,哪有十余太监出城办差的?你们分明是要出城逃走,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哪儿来哪儿回去”

王承恩眼前一黑,收了银子,却不肯办事,这是何处的规矩?他扫了一眼,守城的士兵显然比太监的人数多,如果硬拼,能不能夺门不说,皇上的身份肯定要暴露,忙躬着身小心地道:“实在是皇命难违,军爷行个便利,在下来日必有厚报”

“便是天明后,你们要出城,也得有宫中的印凭,”守城兵用手在脖子一切,道:“这是掉脑袋的事,谁敢擅自开门?”

朱由检悄悄挤上前,学着王承恩的样子,又递过一块银饼,可怜兮兮地道:“军爷行个便利吧,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办差,回去之后皇上必会责罚”

守城兵又接过银饼,这次直接塞进怀中,笑道:“镇守朝阳门的,是成国公朱大人,想要夜半开门,必须有国公大人的手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着朱由检拱拱手,又道:“你们快走,否则被巡视的人发现,必会当做流贼的奸细拿问”

朱由检欲哭无泪,他这次出逃,原本就是走得匆忙,身边并没有多少银子,连着花了二十两,却未能买路,他实在心疼银子。

王承恩见守城兵说得决绝,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便带着朱由检和众太监去找成国公朱纯臣。

朱由检自然不能露面,否则一切都会穿帮,王承恩以“京营提督”的身份,前去拜会朱纯臣。

好不容易跑到朱家,但守门的府丁告诉王承恩,成国公出门赴宴,至今未回。

王承恩用了银子,询问成国公去何处赴宴,但府丁确实不知道,收了银子,还是说不出所以然。

朱由检心中滴血,却只能绕回去,在王承恩的带领下,来到南面的正阳门。

正阳门的城头上,高挂着三盏明灯,人影晃动,喊杀之声不绝,现在流贼正在猛烈攻城。

既然南面有流贼,不仅正阳门,宣武、崇文门也不可能出去了,王承恩带着朱由检返身便走,想要从北面出城。

东、西、南都行不通,北面等是最后的希望,必须在天明之前出城。

众人一溜小跑,太监们一向幸劳惯了,走这点路没什么,但朱由检平日都是龙行虎步,何曾在黑夜中奔波、逃命?

疲劳加上脚痛,朱由检早就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跟着太监们赶到北面,王承恩不敢去德胜们,便带着朱由检来到安定门。

安定门一向只走粪车,比别座城门要安静得多。

今日亦是如此,城门处并没有守军,守军显然是跑散了。

如果是平日,朱由检发现安定门没有守军,他一定会责罚守城的主将,然而,今日守城兵擅离职守,溃散而去,却极有可能救他一命。

朱由检的心中,已经麻木到什么都不会想。

王承恩带着太监们在前面搜素,确信城内没有守兵,而城外亦没有流寇时,这才带着朱由检来到城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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