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命运,再或者是他本身对这方面的要求并非甚么貌美如花,总之他对对方的心意兴不起半点委婉的推拒感觉,只觉得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继续下去,亦并非什么坏事。
娶妻求贤,这本就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眼前的蓁,则无疑非常适合这条标准。
这种微妙的感情,或许不过是很简单的一种喜欢,却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喜欢,虽然秦萧自己也说不出其中到底夹杂着几分感激,几分怜惜,又有几分真心爱慕,但对前生并未经历过任何情事的他来说,他所认为的爱情——
那就是当如胶似漆的甜蜜慢慢淡去,两人却还能相互扶持着走完终生,这就是最完美的爱情。
清淡如水,永恒如钻,又还能有什么遗憾?
秦萧暗自微叹,收回心绪解着披在外层的衣裳笑道:“方才劳作了半晌,身上臭烘烘的,我还是先将衣裳脱下,待下次再穿。”
蓁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回话,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另一把讥诮的话语:
“哟!我说贱奴怎地一上午不见半个人影,却原来是刚到府中就变得不安分起来,开始四处勾搭府内贱妾。”
因着角度的问题,并未察觉到有人到来的三人闻言不由愕然的转身扭头瞧去。
瞧见来人,秦萧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回来的如此之快。
“妾……妾见过沈执事。”
蓁有点慌乱,更有点胆怯的连忙行礼。
“嗯。”沈雄浑没放在心上的随口轻应,来到近前顿下脚步将垂着头的她微加审视,又状若无意的在两人间互相看了几眼,随后眼珠一斜,露出思索的神色。
秦萧冲他拱了拱手,淡淡道:“沈执事这是要外出?”
沈雄心中有鬼,想到上午的情形不由就是一愣,接着冷冷的打量了他一会,反问道:“你怎知我要外出?”
秦萧难得心情不错,懒得与他计较的微微一笑,举目环顾道:“此处肮脏腥臭,沈执事又贵人事忙,若非外出,我实在想不到沈执事为何会来此处。”
沈雄最恨的就是他这种毫无身为奴隶觉悟的洒然态度,闻言心中暗恼之际,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冷声斥道:“贱奴!既然知晓我要外出,却又站在这作甚?还不快去套马!”
“好嘞!”秦萧也不与他置气,反淡笑着应下,转身踏往马栏。
“萧,我来帮你。”弈口中说着立刻追了上来。
场地间只剩下沈雄以及蓁两人。
蓁顿时有点忐忑的立在原地,垂首斜瞥一眼,有心也想随着同去,可又觉得这样将沈雄丢在此处似有不妥,而站在此处面对这个凶神恶煞之人,内心确实极其惶恐。
“你追来干甚么?”只待弈来到身侧,秦萧头也不偏的立即语含不满的低声加以责问。
“我只要一看到他就恨不能杀了他,萧,我实在不想面对他。”
听到他不无委屈的辩解,秦萧无奈的暗自一叹,趁着拿马鞍的间隙状若不经意的朝两人立身处快速斜了一眼,只见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秦萧耐不住心中的担忧,连忙以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套好马匹,牵到两人身前,递出缰绳道:“沈执事,马匹套好,执事莫要耽误了正事。”
沈雄出奇的没有再对他挑刺的接过缰绳,若有若无的将两人看了几眼,从侧门离去。
只待马蹄声渐行渐远渐不闻,秦萧关好侧门,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蓁娘子,方才沈雄对你说了甚么?”
“没说甚么,就是关心的问了下我的情况。”蓁表示没什么的摇了摇头,又目露几丝迷茫不解的道:“真是奇怪,他平时并非如此,见到我们这样的人,除了恶言恶语以及凶狠态度,再无半分多余的好眼色,今日却不知怎地,又问我在哪房做事,又关切的问我辛劳与否。”
秦萧闻言脸上现出沉重之色,思索片刻后看向她道:“你先回去,这几日若是无事,最好别来找我,还有,平日里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行事。”
见他说得郑重,蓁愕了一愕,聪慧的立刻醒悟中,欲言又止道:“你是说他……”
“或许罢!”秦萧担忧地微微颔首,愧疚道:“这都怪我将你拖累,唉,总之无论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平时尽量小心一些。”
“这又怎能怪你?”蓁淡淡一笑,宽慰道:“我会多加小心,你放心便是。”
尽管她装出若无其事的轻巧模样,但秦萧还是从她眼内察觉出那一闪即逝的有点六神无主的惶恐,可他却又对此完全无可奈何,只能再细细叮嘱一番,然后目含无尽担忧的望着她渐渐远去。
自此日后,蓁听话的连续两日未有再来寻他。
然而秦萧内心的忧虑并未因此散去,反愈凝愈重,最后竟化为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第三日的大早,不幸得以应验成真。
那日清晨,当他刚与弈喂完马匹,便听到了从近在咫尺的奴仆住所传到马厩的让他呆愣当地,只觉五内俱崩的晴天霹雳——
蓁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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