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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于谨慎,他自是不会轻易信任这个老家伙。

防人之心不可无,吴教谕的主动相助,由不得张彦不心生怀疑。

只是怀疑归怀疑,张彦对他的感激之情还是有的。如果当时没有吴教谕伸出援手,自己真就未必能顺利解决丁役之事,也入不了县衙做书办。

率先向他见礼,张彦主动开口道:“前日承蒙先生荐举,得以在公门里谋个差事,此般大恩,小子却不知该如何报答,实是惭愧!迟迟未能登门拜见,还祈先生勿怪!”

“说得哪里话?”吴教谕捋须笑道:“汝乃张贤生之后,老夫既是长辈,又力所能及,怎忍见你落拓而不援引相助?报恩之事,今后休要再提!”

说到最后,他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口吻俨然如教训自家晚辈般,不容拒绝。转而,又问道:“你欲往何处去?”

连张彦自己都不知该去哪里,又哪能答他这话?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心情烦闷,所以才请假出来瞎逛罢?

这可是玩忽职守、因私废公呀……

“有些私事要办,便向总书告了假。”张彦不愿纠缠于此,只随口敷衍了一句,便转移话题道:“先生怎的会在县衙?”

吴教谕听了这话,抚须注视着他,默然不语。

让他看得不太自在,张彦这才猛然醒觉,自己的话问得有点傻。

教谕也是县里属官,哪怕只是走个形式,每日清晨都同样要来参加排衙。虽说此时早班结束甚久,他在县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张彦心知,他定是猜出了些什么来,自己却又不好如实相告。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强撑起架子,接受对方的目光审视。

良久,吴教谕徐徐说道:“可是正为县考一事苦恼?”

张彦有种被戳破心事的尴尬,只好老实答道:“先生慧眼!”

“虽则,你入衙时日尚短,老夫却是听闻,李先生对你甚为赏识。既是有心求取功名,理应虚心向其请教才是,怎的还会为此苦恼?”

“先生有所不知……”

张彦一时不知作何回答,沉吟半晌,方缓缓说道:“晚辈本已求得李先生答应,授我制艺之学,后来却是得知,此中竟还存着一些内幕……”

他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吴教谕倒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不由问道:“你言语所指,可是县案首不会落选府试一事?”

见到张彦点头,他又说道:“此虽陋习,却也沿习日久,已然算不得科场内幕。你只须一心向学即可,理会这些作甚?”

张彦当然晓得这不算什么黑幕了,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外透露县尊徇私这种事……但在吴教谕面前,自是要表现得大义凛然些。总不能告诉这老头,说他自己也有心去谋求案首,却不幸被李家给截了糊吧?

“先生教训得极是!可晚辈总觉得,朝廷抡才取士,不可如此儿戏!”

“……若人人皆如他们这般,不以真才实学来应举,只图蒙混过关,岂非旁门左道所为?有司明知有此一弊,却视若无睹,长此以往,于我等寒门学子而言,还有何公正可言?此般取出来的生员,将来可作社稷栋梁否?”

此时的张彦,十足一个愤青的模样,其嫉恶如仇之态,简直快要追上朱八八同志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他心里忍不住默念了一句:“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吴教谕倒是神色平静,听完他的话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然道:“所言却也有理!不过朝廷开科取士,庙堂诸公自有考量,岂容你来置喙?安心备考便是!”

“晚辈谨记教诲!”他本就不是真心要除此一弊,此刻自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先生若无其他吩咐,小子便就此拜别,来日再登门请教……”

“慢着——”

吴教谕打断了他,说道:“老夫知你心中烦闷,想来也无甚要紧之事罢?不如与我一道回去,用过午膳,再走不迟。”

张彦没想他会如此热情,口中忙是推辞道:“不敢叨扰先生……”

“你我无须客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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