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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静得连外头刮风的声音都能听见。暮雪目睹了方才的过程,神色略缓。周绍诚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方才算是我错怪你。”

这勉强是认错,暮雪哽住喉咙,也勉强应下:“奴才也有错。”

回到庑房,暮雪点上油灯,放置在桌子中央,暗黄色的晕影随着她的手晃了晃。秦鸣筝这时借着光亮才发现,大冷的天儿,她额头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灯下细观,暮雪眼睛仍然平静如水,双颊泛着冷风吹过后的浅红,鸣筝向窗外瞧瞧确认无人,嗔怪她道:“你说你,今日好端端去惹督公大人做什么?连累我也被殿下怀疑。”

暮雪道:“就算我今日不曾犯事,他早晚也要给咱们这个下马威的。不过,今日殿下肯亲自为你上药,说明他已经把我们当做了自己人。”

冬夜寒凉,暮雪望着面前那盏孤灯,不觉视线忽然朦胧。甘做太子的棋子,不过是为了离开司衣局,才有机会报仇。

可是周绍诚的防范之心远超乎她的想象。她原以为他不过是防范一时,不曾想他是时时警觉。雕虫小技无法一劳永逸,日日都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宫中危机重重,她活不活得到见到仇人的时候,都还很难说。

“若真照你这么说,你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鸣筝打量着她的神情,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前一阵太子赏赐的事,心里咯噔一下,怀疑道,“不是吧,你那日从太子那里要来斗篷和炭火,难不成你……”

“混说什么!”暮雪一把捂住她的嘴,声音低沉而严厉,“不是告诉你千万不能声张吗?”

鸣筝纯属胡猜,并不知原委,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些,松开手,换上细声细语道:“这两件事并无干系,太子殿下要娶妃了,不过是赏我几样东西打发我罢了。这番来重华宫的差事,是我听内务府公公说起这里的空缺,才去向他求了来。你要是在二殿下面前说漏嘴,我怕是活不成了。”

听暮雪这么说,鸣筝也就明白大半,想必太子到底还是嫌暮雪出身低下,与她调情几次便要打发她,赏的东西不过是用来封口的表示罢了。遂松了口气,连忙道:“你放心,我必不敢乱说。”

暮雪点头,一转眼瞥见她的手伤之处,不禁歉疚起来:“我本想着冬日里司衣局辛苦,手长冻疮都快烂了,这才要带你一同来重华宫。没想到,倒连累你这对蹄子伤得更狠。”

鸣筝释然一笑,把傍晚时为她留的春饼拿出来,道:“我因祸得福,殿下准了足足半个月的假,还赏了好些银子。不亏不亏,还是要谢你将我从司衣局带出来。”

暮雪笑着谢过,慢慢嚼着春饼,放久了早没新鲜味道,但是抵饿。鸣筝又问她:“对了,你快同我说说,大名鼎鼎的督公真如传闻那般俊吗?”

一口没咬着春饼,反倒咬着了舌头,暮雪“哎哟”叫了一声,懊恼地将手中春饼放下,捂着嘴道:“好端端提他干嘛!”

鸣筝没忍住笑了出声,这一日的紧张烦闷像顿时消解了似的,指着她道:“至于吗你?我就好奇嘛,快说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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