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徐行一脸无语,这婆娘,居然把自己咬过的东西给吃了,反观高坐主位的顾庭,一脸笑意,不以为奇,再回忆脑海中顾清宵以往所作所为,这婆娘似乎本来就是跟自己这样亲近,吃亲弟弟的东西吃得理所当然。
虽然他顾徐行也不是完全保守的人,但见顾清宵,自己这位漂亮老姐吃得如此心安理得,还是让习惯了距离感的世子殿下心灵受到小小冲击,就好像自己被人剥光看光了一样。
好一会儿等他缓过神来,几个婶娘又夹满一盘子菜。
顾徐行摸摸逐渐鼓起的肚皮,苦笑:“快别给我夹菜了,吃不下了。”
奶娘不听,又给他夹了筷蟹肉:“以前你这孩子吃饭怎么喂都不肯张口,现在吃都没吃相了,一定是在外面饿坏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顾徐行无奈:“奶娘,我自己能夹菜,我小时候肯定就这么给你惯出来的,吃饭那么多毛病。出去这三年没少遭罪改掉这些,好不容易大大方方像个爷们儿了,你就别宠溺我了,要知道,慈母多败儿。”
奶娘佯怒:“谁敢说殿下是个败家子,奶娘拎鸡毛掸子揍他,出去这三年,长了不少,也知道体贴关心人了,就是太瘦了,得多吃肉。”
顾清宵也凑热闹往他盘里夹清明稞,顾徐行苦着脸:“姐你是故意的吧,跟几个婶娘凑啥热闹,想撑死你弟不成?”
顾清宵托腮,睁着大大的眼睛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既然是你姐,那么也算你半个娘。”
顾徐行冲这个很没脸皮的女人翻了白眼:“你不就比我早出生会儿嘛,还真把自己当个姐了,要不是我让着你让你先出来,指不定我现在就是你半个爹了。”
顾庭瞧着一双儿女在饭桌上斗嘴,一杯闹市街头最不值钱的绿蚁酒入喉,眼前恍惚有些模糊。
那时仍未做晋北王的他仅是青城山一名砍柴人,不知哪座祖坟冒了青烟得掌门嫡女温蘅青眼,她身怀六甲,偎在肩头,两人一齐抬头望向漫天洒落的雪花,她问是男孩如何,他答养成天下第一,女孩如何,他笑诗书琴画样样教。他问将来,她说并不贪恋烟火,只要殷实人家,几间瓦房,四方小院,相夫教子,幸福安康。
那年终,大雪峥嵘,白衣剑客掠出上清宫,吴钩卷起千重雪,满目只见雪龙如江河倒流般卷向瘦削身影,白衣胜雪,壮丽磅礴,乱雪迷人眼。吕青塘在雪龙卷中虚空踏步,逍遥似快活神仙,剑气更纵横无匹。温蘅笑言生子当如吕青塘,顾庭说生女当如温道姑。
那是男女与年轻剑神相聚最后一年,吕青塘剑搅飞雪,剑光追着峡谷里飞翔的那只青白鸾,浩浩斩断十八里冰河,山下不时有烟花升起,看着很是漂亮。焰火照亮青城山。
“何妨吟啸且徐行,谁怕,一蓑风雪任平生。”温蘅口中咀嚼着字眼,在夫君怀中巧笑盼兮,“以后生了儿子,就给他取名徐行吧。”
在这样的夜景里,剑光俶尔远逝,山脚下整个人间都响起爆竹,噼噼啪啪作着响,震得飞雪都颤抖起来,新年已至,千门万户新桃换旧符。
吃过晚膳,自有下人手脚麻利前来收拾,鬓微霜的老人忍住千言万语,没去打扰年轻人之间的叙旧,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几眼嫡长子跟大女儿,背手溜达走了。
几个奶娘也很通情达理的退下,就留下顾徐行跟顾清宵姐弟二人,由着两小无猜长大的两人说道些心里话。
托生此世,这位被后来者侥幸夺舍的世子殿下也并非全无感情,先前那点记忆里倒是对这位姐姐感情深重,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闹翻脸就是为了个白脸书生,再之后就是顾清宵远嫁江南道,白脸书生所在衰落家族地位几年间水涨船高,隐隐有本州第一世家的底蕴,又有谁知晓这对真是琴瑟和鸣还是空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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