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与吴蠡缓缓退回到茅草屋边,这会吴埙又已经换了个痛哭方式,他趴在他那厢雕刻极度精美的镶金漆纹‘夏缦’(马车名)上缀缀泣涕,整个嗓子都哭的低哑破音,只拉出一段长长的哀鸣:
“我的车啊~,我倾家荡产买来的车啊~”
魏无忌刚蹲到他旁边想抚慰一番,吴埙那张因为‘痛哭’而一直抽搐的老脸就忽然蠕动一下,干瘪扭曲的树干皮竟直接重组归位,吴埙神秘兮兮的朝他挤眼睛,低声道:
“老夫方才已悄悄和那‘楚墨’首领达成共识,他们答应暂时合作,先把秦人赶走再分‘老楚王’,无忌公子,拖延的漂亮!”
“呃...”魏无忌愣了一下,旋即低声咒骂道,
“老不死的守财奴,我说你怎么倾家荡产那么多次还不死呢,原来还想赌票大的!‘老楚王’就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各撕一半分了不成?”
吴埙老头显然为了这场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嗓子都嘶哑了,他低声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扣押‘楚王’的是秦人,‘楚墨’恨的也是秦人,既然吾等此刻有共同的敌人‘秦人’,不如先合力将其赶走,之后的事情,或可趁其混战之时巧巧将老楚王转移,或可许以其高官厚禄、美女金银!一言蔽之,‘老楚王’在我们手里,才是最要紧的!”
吴埙是服侍了魏襄王二十多年的老人了,对于权谋手段自是已经相当娴熟,可他的局限性也在于能洞察大局而忽略小的细节,虽说后世评价诸葛亮时会盛赞‘宿才务其精纯而天才观其大略’,可有些事情往往还是‘细节决定成败’。
吴埙作为一个久在王廷中心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自然不能很直观的了解到何为战力的差距,在他看来,乌压压一片的数千‘墨者’在人数上就已经远远超过了‘秦锐士’,那么战力自然也就远远超过了‘秦锐士’。
可魏无忌却清晰的认识到,这根本不是人数不人数的问题,如果现在真的和‘楚墨’合作和白起打起来,自己这些人可能就会栽在这里。
魏无忌缓缓将吴埙扶起来,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冷不丁声音阴寒至极的道:“吴大家不要想多了,这些‘墨者’加上我们,可能都不够那秦军塞‘牙缝’,若是现在强行打起来,最后的结果只有一败涂地!”
吴埙一副被震惊到的神色,他看了眼身后‘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正躲在角落里委屈’的吴磊,本来哭尽的泪水竟又涌出了些许,他阴狠狠的道:
“那就趁‘楚墨’和秦人打起来,让我那痴儿和魏卒断后!我们从后面撤走!”
“爹,你不倾家荡产啦?爹!”
吴磊敏锐的捕捉到他老爹看过来的眼神,立刻又傻愣愣的高兴起来,朝着吴埙喊上几句,吴埙气极,回头骂了一句‘逆子’,再回首时整个苍老的面庞已经扭曲到颤抖,他干瘪的上唇紧紧咬住下唇,似乎拼命的想遏制住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却架不住决堤的浊眼已是老泪纵横,吴埙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勉强笑出来,他对魏无忌叹说:
“公子无需为我吴家可惜,我吴埙一家之荣华富贵皆是先王所予!本就该对大魏生死相随!至于我那痴儿...若是将来公子真能得势,还望不要忘了他今日所做的一切。”
这算是要牺牲自己的傻儿子也要把‘楚王’给抢走了?魏无忌顿时感到全身烦躁,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松开扶着吴埙的手,指着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直接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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