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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过伤势,楚怀瑾回到空明居,远远地看见哥舒夜雪和白碧云在庭院里坐着倾谈,看她们的样子,倒是十分和气。她们面前有一叠锦绣红衣,衣服上的丝线在阳光下如浮光跃金,华美夺目,看起来那是一件婚服。

子耀在一旁小声说道:“那是夫人亲手绣的新服。”

楚怀瑾凝眉望着那件红衣,思绪千回百转。父亲说过,江南的婚俗十分讲究,如果生了男孩,就该从小替他准备新娘的婚服,婚服绣得越漂亮,将来家庭越和睦;如果生了女孩,就从小替她准备蚕丝被褥,以后夫婿为前程奔忙时也不至于空闺受冻。他从前都当是故事听的,因为他知道母亲不是本地人,而且自从父亲亡故,他们的关系丝毫不似寻常母子。但是现在,他看着白碧云向哥舒夜雪展示婚服,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忽然感受到了母亲的心意,眼框悄然湿润了。

“你来了。”哥舒夜雪见楚怀瑾回来很是开心,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到白碧云和自己中间坐下,说:“这是娘给我做的新服,你看好不好看?”

楚怀瑾心情激荡,连声应到:“好看,好看。”他说完察觉哥舒夜雪和母亲都看着自己窃笑,又整顿了神色,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我更期待的是成亲那天。”

哥舒夜雪笑着低下了头,娇羞的样子,就像花枝迎风折了下去。

楚怀瑾得以近距离去看那件婚服,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万分。婚服的绣工不算出众,但是上面的点缀和纹样搭配十分巧妙,光是丝线就有漠北的红茱萸、江南的冰壶月、蜀中的凤凰弦、波斯的彩虹羽等稀世之珍,所以在阳光下如织锦天衣般光彩夺目。

白碧云见楚怀瑾看着婚服目不转睛,眼里有几分激动,但又刻意按捺下去,平静地道:“这些都是你爹从前寻觅得来之物,我们成亲时过于仓促,致使宝物蒙尘,好在如今还用得上。”

听到这件衣服还与父亲颇有渊源,楚怀瑾的心情更加激动,以指抚过华美的绣面,感受着不同的质地,想象着父亲年少时游历四方的豪情逸兴。

父亲的眼界甚是开阔,将来我一定要同他一样,周游四方。

他这样想着,嘴角挂起盈盈笑意,扶着哥舒夜雪的腰,对白碧云道:“多谢母亲成全。”

白碧云许久未见到他这样笑了,却是有些不适应,当着两人的面分神了一瞬,旋即眼里流露出欣慰和感动,说:“夜雪只身入关,为你吃了不少苦,如今你事业有成,应多多关心她,否则倒显得我们家人情冷漠。”

楚怀瑾说:“娘说得极是,我会待她如心肝一般,也请娘勿拂了我的情意。”

白碧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责难,笑得有些僵硬,说:“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自然是以一家人的方式相处。”

听她这么说的样子,似乎没把先前对哥舒夜雪的伤害放在心上。楚怀瑾心头无名火起,便打算捅破表面的和气追问到底,才张口便察觉身旁的哥舒夜雪往下坠去,忙将她扶住。

“你怎么了?”

哥舒夜雪皱着鼻子,很不舒服的样子,说:“我不知道,怀瑾,可否扶我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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