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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琤傍晚才醒过来,抬眸看向周围只剩若枫一人,果然?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哪怕自己再怎么沉睡,也终究失去了那人。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呢?”

若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午时萧澈便收拾好行囊离开王府,可又怕刺激到颜琤,思索片刻,回道:“萧公子他,很好!”

颜琤翻身背对若枫道:“下去吧!”

若枫心中不忍,也只能遵命。

有缘相遇,有幸相知,却无福相守。孤身一人踏这红尘一遭,回首萧瑟却是红丝千重错,终究路同归不同;

颜琤并无埋怨,只剩内疚,可他,别无选择。他清醒的承受这份锥心刺骨的痛,一点一滴的用曾经美好的回忆凌迟着自己,不留半点余地。

萧澈怨恨自己是应该的,颜琤并不无辜,负心之人无论遭受何种报应都是理所应当,可他却不后悔,他想让萧澈活着没有错,他想萧澈糊涂着离开也没有错,错的大概是这一场因缘际会,是不该有的刻骨铭心。

萧澈离开王府之后,一个人在朱雀大街上闲逛着,怔怔的看着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再无牵挂。本以为初遇良人便能厮守一生,可终究还是自己所托非人。

“哈哈!”萧澈不顾周围人异样的打量,狂笑不止,“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傍晚,萧澈茫然若失的挪步到怡仙楼,想也没想便进去,来这里两次,都没喝到那胜过西王母玉露琼浆的美酒。

萧澈一个人在一楼大堂的角落里,闷声不响的喝着酒。萧澈酒量极好,怡仙楼的酒再烈也比不过桑落酒。可惜,一个人若想醉清水入肠也可醉的不省人事。

“酒!拿来!酒!”萧澈此时已经伏倒在案。

“公子,您已经醉了,夜色已深,明日再来吧!”说话之人仍旧是遮着面纱的绝色女子。

“别管我,我要喝!把你们这儿最烈的酒拿来!我要,一醉解千愁!哈哈!”萧澈摇摆着勉强坐正,看着眼前女子。

女子无奈摇头离开,片刻后两褐衣男子过来,将萧澈拉起,语气冰冷道:“客官您已经喝了二十坛了,先结账。”随后将萧澈拉至前台。

萧澈从王府出来时,身无分文就连颜琤为自己做的那些衣服都没有带着,哪还有什么银子结账。况且他此刻早已神志不清,感受到有人钳制着自己,他一反手挣脱开,未看清两人,便抬脚将两人踹开。

其余宾客纷纷看向此处,掌柜从前台出来,满脸堆笑道:“是这些人不懂规矩,今日天色已晚,公子又酩酊大醉走夜路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家,免得家中之人担心。”

萧澈闻言,讥笑不已:“家?哈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凑近掌柜轻声说“我,无家可归!”

掌柜无奈道:“那公子也可去别处落脚,今日先到这里,结账之后明日再来,可好?”

萧澈呆呆一笑:“没钱!”

“客官定然喝醉乱语。”

“我没胡说,就是,嗝,没银子!”

这下连圆滑的掌柜面色微沉:“这位公子,我这怡仙楼海纳百川,可却不是慈济之所。公子还是别为难吾等。”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银子,怎么结账?”

“你!”掌柜怒道,随后方才两位褐衣人逼近萧澈。

萧澈醉眼迷离看着这两人:“干嘛?嗝!靠这么近不热啊!快给我拿酒来!”

两人对视一眼,便对萧澈说:“公子这边请,有好酒招待。”

萧澈不假思索正欲跟着两人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燕语莺声,婉转道:“慢着,这位公子的酒钱,我来付!”

静夜沉沉,星汉迢迢,月圆月缺,人聚人散,皆是天命难违。只是人聚时那一轮明月便是圆满,人散时只剩一片伤心白。

第二日午时萧澈才醒来,昨夜之事除了能回想起自己一壶一壶的喝着闷酒,其余的竟像失忆一般,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头环顾四周。

屋内飘着丝缕幽香,自己枕着苏绸帛枕,睡在软榻之上,抬眼便能看到悬着的碧色帐幔和流苏,床榻旁侧便是镂空的雕花窗,窗桕之中射入斑驳陆离的阳光。

萧澈起身,站在屋中便看到了那紫檀木梳妆台,菱花铜镜以及大大小小精雕细刻的首饰盒。

正对着床榻远处便是梨花木的桌子和靠墙书格,桌上文房四宝整齐陈列,萧澈挪步走去,看到桌上摆着宣纸,上面画着的竟然是自己横卧在榻的睡颜。

“公子醒了?”门外女子轻声软语道。

萧澈抬眸望向门扉处,只见来者身着素黄烟衫直裾,腰系碧色丝绦,美眸流转正看向萧澈。

他只觉女子面熟,思索半晌方才想起这便是天音坊为自己挑古琴的女子。

萧澈回以微笑:“原来是姑娘你,昨夜酒醉失态,多谢姑娘相助。”

对方看萧澈还记得自己,内心欣喜,莞尔盈盈,她走进屋内便看到萧澈站在桌案前。

她略显羞赧道:“平日里,棠音总爱提笔勾画一些日常所见之物,公子切莫多心。”

萧澈自然看到了对方脸色绯红,他展颜一笑:“无妨!姑娘不仅精通琴瑟音律,还有如此丹青妙笔,倒是让在下不得不佩服姑娘才貌双全。”

“若公子不嫌弃,不妨直呼妾闺名棠音,不必如此客气。”

萧澈温润一笑:“好!”

“哦,昨夜公子一夜留宿此地,一夜未归,公子家妻怕是要着急了,等用过午膳,公子还是请回吧!”

萧澈闻语,所有被昨夜醉酒压抑着的悲伤翻涌而出,心如刀锯般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

萧澈苦笑着摇摇头道:“哪有什么家妻?”

“公子上次不是说……”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如今我早已是一人,无牵无挂,乐得自在。”

棠音一时不知如何宽慰,怔在原地。萧澈看到了反道自嘲:“无妨,是我遇人不淑怨不得旁人,现在孑然一身也好,往后自可逍遥度日,无拘无束,想来也是另一番难得的潇洒了。”

棠音点点头,不再言论此事道:“公子随我前去用膳吧!早已午时了。”

萧澈点点头,随着棠音离开厢房。

御花园内桂香溢出宫墙外,似乎香遍整个金陵城。

乾德帝与随行一干宫人漫步其中,不免开口赞叹:“暗淡轻黄,艳冠金秋,不愧是花中第一流啊!”

李崇附和道:“今年这桂花开的甚早,繁茂非常,各宫也都早早采摘,做起了桂花糕和桂花酒。”

“说起桂花糕,还是当属辰妃处最佳。”

“今年也不知辰妃娘娘备好这桂花糕没?”

皇帝脚步微停:“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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