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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殿位于东宫内廷,太子召集亲密臣子议事多在此进行,而今日平常安静的殿内却十分嘈杂。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的“咣咣”之声,似是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

殿内,李承乾一把将几案上的笔墨纸砚和焚香扫到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堂下站着不敢吱声的两人,正是任务失败的贺兰楚石和纥干承基。

二人皆垂手站立,面有戚戚然的模样。

“你,不是说那迷药神乎其神吗?”李承乾愤怒地指着纥干承基,额头上直冒青筋,见他不肯答,又怒吼道:“啊?说话啊!”

纥干承基心想,我现在说话不就相当于顶嘴么,肯定又要被骂,还不如乖乖当哑巴的好。

见他们二人跟死了娘一样说不出话,李承乾也骂累了,无力地倚靠在座位上,抬头望着屋顶,懊恼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孤养你们有什么用?如今那姓萧的已经把兰亭序送到了父皇那儿,还得了官,真是气煞我也。”

这时,座下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萧子安可不简单呐~~~”

李承乾不由地望了他一眼,埋怨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夸那小子,存心与本太子过不去是不是?”

座下那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身银灰圆领长袍,长发束官,五官端正,颇有几分文士气息。他就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与李承乾也算是知己好友。

听了李承乾的抱怨,杜荷连声道不敢,略一思虑,又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现如今兰亭帖之事再去追究也无意义,而且萧自如也未必会成为东宫的敌人。”

李承乾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几分言外之意。“你是说...?”

杜荷微微点头道:“正是,我可调查过,这萧自如并不简单。他出自江南萧氏,不仅是监察御史萧翼的表弟,更是与歧州刺史萧瑀份属同宗,而且既然他如此得圣上的赏识,我们何不提前拉拢他为我所用呢?”

御座之上的李承乾想了一想,皱眉道:“杜兄是不是太高看他了?他现在不过一区区的八品市丞,芝麻大小的官儿罢了,再说说那萧瑀,年老多病,两年前就被贬黜出京,难不成他还能咸鱼翻身不成?”

杜荷暗道你这太子是怎么当的,简直愚蠢透顶。可没办法,谁让他不是太子呢。于是他又不辞劳苦地解释道:“现在他们二人的确不显眼,可那萧自如只要有才,升迁是迟早的事,如今圣上正值壮年,不妨先将他收为己用。一旦日后步步高升,他定会感太子之恩;再来说说那萧瑀,那可是三朝元老啊,不但武德年间对圣上有大恩。况且几次身居高位,以他的资历,只要圣上想起用他,一步当上宰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顿了下,他继续道:“而且...即便太子不在乎,可魏王说不定就跑去拉拢了,到时候就难办咯......”

李承乾一拍脑门,对哦,那萧自如不就住在魏王府的旁边,近水楼台之下,一旦被青雀那个家伙拉拢了过去,那小子好死不死又有真才实学,岂不是反过来成了本太子的心腹大患?

不行,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这时一直在台下的贺兰楚石却感觉心中不妙,心道我他娘的都提着刀上门要他的命了,那小子还能跟着咱们做事?再三犹豫,还是苦着脸提醒道:“可那小子要是知道末将曾三番两次地追杀他,他会投靠咱们么?”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害的!”李承乾恨不得将屁股下的御座扔过去,最好能就地把他给砸死,眼不见为净。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好岳父侯君集可是位高权重,如今又领兵在外,所以也就忍住了。

杜荷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责怪这两个半点没有头脑的武夫了,望着贺兰楚石二人沉吟道:“如今之计也只有......”

......

四月的长安,是个多雨的时节。

长安的天空灰蒙蒙的,已经绵延了几日的细雨始终未有停歇的征兆,雨滴洋洋洒洒落到青石板里,落到屋檐上,也落到人们的心中。文人雅客们撑着雨伞,呼吸着下雨时独有的清新气息,成群结伴在街头巷尾寻找灵感,欲挥就一篇上佳的喜雨诗篇;而平民百姓们只是身披蓑衣,依旧为着生计奔波忙碌。

雨水打在屋檐上,特有的沉闷声响与这阴郁的天气结合,闲来无事的人反倒是有一种独特的、淡淡的宁静从心底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在这种天里,倘若在长廊与一位佳人手谈一局,偶有几点调皮的杏花雨滴沾湿了衣裳,吹面而来的杨柳风包裹着泥土的气味飘来,你是不是会有一种如在画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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