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音的大脑开始飞速运作起来,思考的不是她一知半解的生意经,而是历史相关的军政实例,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比前几日舒服许多,也更加热血沸腾!
做生意,沈其音依仗的只有新奇二字。若把脑海里前世的见识封印起来,只论商业头脑的话,她甚至不如五娘。
当然,行军打仗也不是她的专长。
纵观天下大局,士农与工商,军事与政治,势力与个人,规律与偶然,力量与智慧,矛盾与因果,它们互相作用,最终融成历史……而怎样引导别人看清这一切,才是沈其音的老本行。
就拿佛郎机来说吧,在历史上,这个名字的由来和指代,就是当时的中国人对欧洲一无所知的体现。
其词源是法兰克,即rank,经土耳其,东南亚等地传到中国传变了形,音译为佛郎机。而这个词,是土耳其人用来指代欧洲的。
在明朝,葡萄牙殖民者攻占了位于马六甲海峡的满刺加国,冒充该国使臣出使大明时,因相貌与东南亚人差异太大,被明朝礼官识破。葡萄牙人无奈,只好承认自己是佛郎机人。
而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到了清朝初年,大部分中国人都以为,佛郎机是位于东南亚的一个国家,就在满刺加边上。
而这个时空的佛朗机又是怎么回事呢?沈其音也不知道。但她必须得知道!朝廷必须得知道!
“老爷子,您对佛朗机了解多少?”
沈其音郑重地发问,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让蒋成济一时难以适应。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而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谋士。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蒋成济马上集中起精神,回答道:
“其实不多,当年之所以不敢贸然进攻,也是因为对佛朗机了解太少。后来,朝廷往东宁岛派过使臣,见到的佛朗机人领袖以总督自称,名叫弗雷克。那个弗雷克总督,态度很强硬,先后几次拒绝归还东宁岛。不过前一阵子,出现了一个佛朗机使团,说是从他们国家的首都前来,来我大成交涉东宁岛一事。”
“佛朗机使团?”
沈其音想起来了,闻怀远也提起过这件事。还因为佛朗机使团的人拜访过窦静阁,要她多加小心,免得被安上里通外国的罪名。
“是不是在八月份,还在常宁停靠过的?”
“没错,你也听闻此事了呀。那时候,本将特意去看了一眼使团的船只。唉,真是自愧不如啊!那佛朗机船船身高大,船帆又多又宽,气势十足。就算不看这些,只看船上装备的火炮数量,也是天差地别。本将亲自数了一下,使团的船上有二十四门重炮,听说还有许多随时可以拆装的小炮。丫头,知道我大成最好的战舰上装了多少火炮吗?八门!”
“所以老爷子才想寻找有经验的船匠,是要改良战舰?”沈其音问道。
“对!其实船匠早就召集了一批,可折腾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折腾出来。本将已经上书朝廷,请陛下拨款拨人,研制新型战舰了。可朝堂上的事,哪那么容易。有那些个酸腐文官拖后腿,能不能批下来还两说着呢。可本将也没别的办法,就是亲自跑到金銮殿上闹一通,都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现在只好一面等待京城的消息,一面多找些船匠,碰碰运气了。”
没错,沈其音知道,蒋成济的判断是正确的。新皇登基,首要任务是广施仁德,稳定统治,而不是整备军需。就算皇帝本人不这么想,也会有整个朝堂的文官,用一封又一封奏章,来改变皇帝的想法的。
蒋成济想要改良战舰,自己动手要比等朝廷出手靠谱多了。不过,受时代局限,老爷子的想法也是有些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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