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薛砚之听罢长随带来的口信,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对方是曾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堂屋时短促的一瞥,他几乎便能料定她也是记得自己的。
他费尽心思提前赶回来,为的就是能够给她一个解释。可是她竟见也不愿见自己一面。
薛砚之心中再一次涌上强烈的不甘。
他们一起走过那些过往,他们曾经也相识,相知,相守。就算他走错了一步,上辈子负了她。可他心里始终有她,今生有意弥补,断然不甘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分道扬镳,一刀两段。
好容易争取到一个离她这样近的机会。他想要好好把握,就算她不能完全谅解,他也总是要把时隔两世,心里的话面对面地同她讲个清楚。
下定了决心,次日清晨,天方蒙蒙亮。薛砚之连自己身边长随也没告知,就无法克制地孤身一人直接赶去苏婉容所住的西厢院。
薛砚之的忽然造访,却是把探春给吓了一跳。
那薛砚之是什么身份的人啊?那可是堂堂三皇子。小丫鬟这辈子都还未见过这般尊贵的人物。更莫要提亲自拜访她们西厢院了。
现下管事的周嬷嬷也不在,自己拿不定主意,赶忙扔下手中扫帚,急急忙忙就跑去四姑娘厢房禀报。
苏婉容闻言娥眉一蹙。
她未料到昨日她将话说那么绝,薛砚之竟还要过来找她。
而且是现下这个时辰,他急着过来究竟还想要做什么。
可无论他们二人上辈子发生过什么。身份摆在那里,她一太傅府庶出姑娘,却是不敢让贵为三皇子的薛砚之在外面等的。
更何况,依照前世苏婉容对薛砚之的浅薄了解,此人极有耐心。有些话,倘若现下不说明白,她倒是真见不得有人长此以往地继续纠缠下去。
苏婉容低垂下眸,如此思忖了半晌,终是对那探春说道:“三皇子既亲自来了,我若不去瞧看一眼总是不好。”
苏婉容留探春守在屋中,迈出厢房时,就见那薛砚之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前院之中,负手而立,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却见薛砚之身材修颀,整个人芝兰玉树一般的霞姿月韵。观其容貌,峨冠博带,目若朗星。腰间束着云锦白玉带,看上去贵不可言。
同一张俊美无涛的面庞,是她上辈子钦慕至痴迷的模样。可如今瞧见,除了感慨,内心却是波澜不惊的。
苏婉容在薛砚之身前站定,垂首福身:“婉容见过三皇子殿下。”
语气得体而恭敬,神色疏冷而寡淡。让人揪不出错处,可偏偏就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砚之微微怔了下,眸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凝视着她,半晌儿,却是扯唇苦笑一声:“婉婉,何必呢,你明明认得我的。”
苏婉容也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三皇子的话婉容却是听不懂的。婉容与三皇子昨日堂屋初次相见。当时在场人多,婉容也看不真切,怎么能说是认得呢。”
说到此,她顿了顿,淡声继续道:“只我与三皇子非亲非故,三皇子这般唤我闺中小名,恐怕有些不妥。”
听苏婉容这般急于同自己撇清关系,薛砚之拧眉,审视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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